(一)
事實證明君玖是塊狗皮膏藥,一塊嘗過甜頭的狗皮膏藥。狗皮膏藥他一旦甜膩起來,就比平時更加黏糊了些。
這不,在幽冥境,君玖住下就不走了,怕是差不多要忘記了他的青丘老窩了。
君玖賴在幽冥境不走的原因十分簡單,自他與傾瑟度過的那春宵一夜之後,君玖無時不刻不在想著與傾瑟處在一起,遂經過一番深思熟慮與充分準備之後,與傾瑟求了婚讓傾瑟嫁給他。
時至今日,傾瑟與君玖二人的感情早已今非昔比,若往日君玖向傾瑟求婚傾瑟不答應那還情有可原,可而今若是傾瑟仍舊是不答應,那就有些不近人情了。
如何說,青丘那隻獨一無二的白狐狸都是已經栽在了傾瑟的手上,該是負起責任才是。
可實際情況卻是,當君玖真誠地向傾瑟求婚時,傾瑟拒絕了他。
用傾瑟的話來說,身為神仙,往後還要活千千萬萬年,她還不確定是否當真能與君玖生活千千萬萬年而不厭煩。於是讓君玖等她的答案。
或許,早在傾瑟將將傷好之時君玖便向傾瑟求婚,指不定傾瑟就會答應了。那個時候她當真以為,自己會和君玖在一起,活個千千萬萬年。然現下,她卻一身魔性而前途未卜。這般光景,如何能輕易答應君玖的求婚呢。
既然是要君玖等答案,回到青丘去等多麻煩呀,還要時常來來回回地跑。乾脆君玖就在幽冥境等,反正抬頭低頭就能看得見傾瑟。
只可是近來,傾瑟總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似隨時隨即皆在思索著什麼。君玖憂心她太過勞累,主動承擔起她幽冥司主該擔的大部分職責,折章君玖幫著看,大小事務君玖幫著判。
還真莫說,平日裡君玖在青丘閒散慣了,一切事務都有執畫料理,眼下他插手幽冥事務,竟還做得頭頭是道井井有條,行事作風絲毫不必傾瑟優柔寡斷,反而一樣乾脆決絕,令幽冥境大小一干眾等頗為服氣。
但就是寒生的日子,有些不好過。
他明顯地被排擠了。
傾瑟的日常起居有君玖照料,幽冥宮的膳食布置有君玖安排,分毫不得有差池之處;就連傾瑟夜裡上榻歇息君玖也會主動貼過來請示暖床!雖然絕大數情況下,君玖會被傾瑟一腳踢出去。
就是在這樣的情境之下,這偌大的幽冥宮,只要有傾瑟在的地方就會有君玖的影子,哪裡還有他寒生的立足之地。反倒是寒生身為幽冥境的第一判官,被分配的工作比往昔更加繁重了些,儘是忙得無暇來顧及傾瑟這邊的情況。寒生也曉得,狐狸不僅心胸狹隘又小氣,而且還會耍心計。
寒生嘴上不說,也會時常在心裡對君玖投以鄙夷。但鄙夷歸鄙夷,他倒並非真的看不慣君玖得很。以前看不慣不假,現在只要司主喜歡,他自然是無話可說。君玖對他司主的好,也定然是無可挑剔的。
寒生承認的,放眼三界,也就只有君玖一人。
(二)
晌午之前,君玖在幽冥殿處理完事物,便踱到寢殿去看傾瑟。傾瑟仍舊還在榻上安睡。君玖就沒有吵醒她,而是輕手輕腳地走到寢殿側面的矮几那裡,透著細窗照進來的光線,為傾瑟煮茶。
他時常喜歡為傾瑟煮茶。傾瑟一醒過來,睜開眼就可以看得見他。
有了君玖這個免費的勞力,傾瑟這個幽冥司主當得是越發清閒。就拿睡覺這行來說,晚間她很晚都不睡,陪著君玖閱完幽冥境的折章,而晨間卻很晚也不醒。
然而,就算是很晚也不醒,每每君玖習慣性地來這裡煮茶,茶香一升起,還是會將傾瑟喚醒。開始是茶香能喚起她,久而久之,就是君玖在的那種安靜的感覺能喚起她。
今日也不例外。
放在幽幽火上煮的茶具里飄出縷縷茶香,傾瑟如約按時醒來。睡眼惺忪地立坐在榻上,兩指淡淡揉了揉靈穴。晨間一起來,傾瑟就有些不舒服,身體像久經熱旱一般乾涸得很,喝多少水都無法壓制住那種乾涸感。
一有那種乾涸感,傾瑟就會覺得焦躁。
還好的是,傾瑟只需稍稍偏一偏頭,看見了矮几旁邊坐著的君玖,一身雪白衣裳在窗外照進來的光線的烘托下鍍上一層淡淡的光暈時,心就驀然安靜了。君玖身形流暢唯美,墨色的髮絲幾縷差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