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條到了這裡,對於這老嫗的事卻是一概不知,她該什麼時候到,又是怎麼把她叫來的,都不清楚,便沒有接話,是怕自己說漏了嘴。
那老嫗嫌棄地看了葉枯一眼,見這少年人不說話,看起來只一副呆呆愣愣的模樣,像她這個年紀的人早就拋開皮囊不看了,嘀咕道:「那丫頭怎麼派了這麼個呆頭呆腦的小子來,罷了,罷了。」
這老嫗並不面善,只有在念到「那丫頭」三個字時語氣才稍稍柔和了一些。
「何人讓你到這裡來的?」那老嫗打量了葉枯一陣,終是有些不放心,像是不相信「那丫頭」會派這麼個人來似的。
葉枯不假思索地答道:「是問琴姑娘讓我到這裡來的,她給了我兩個錦囊,還囑咐我拆後即焚。」這「拆後即焚」的話,卻是他自己加的,這話中半是真來半是假,任誰也辯不清楚。
那老嫗聽到「問琴」這個名字,凌厲迫人的目光便柔和了許多,又聽見錦囊二字,那一張冷硬的老臉上便轉出了些莫名的意味來,似還是不放心,揚了揚聲調,問道:「錦囊?」
葉枯趕忙將剩下的那一個未開封的錦囊拿了出來,「就是這個,前輩請過目。」
那老嫗掃了一眼,只見那錦囊被葉枯捧在掌心,燈火暖黃,愈發映出其小巧精緻,繡工精美。
「她給你這個……」那老嫗把錦囊從葉枯手上拿走,臉上竟有了一絲和藹,讓葉枯只以為是看錯了,又聽她說道:「不錯,不錯,是那丫頭的東西不假。」
只在葉枯眼裡,這和藹是虛的,不到心底,更多的是表面工夫。
葉枯有些納悶,這老嫗一連兩個「不錯」,倒真像是見到錦囊有些歡喜,只是他不明白,這有什麼可歡喜的。
那老嫗抬起頭來,像是在重新審視著葉枯,手上已是將那錦囊中的紙條取出,紙條上有些墨跡,也不知道她究竟是看了沒看,「砰」得一聲,變戲法似得,那紙條便不見了蹤影。
她將那錦囊袋拋還給葉枯,「拿去燒了。」
葉枯應了一聲,一如先前那般,把小袋放到了那團火上。
他心中半是明白,半是不明白,明白的,是原來這兩個錦囊一個是給他看的,另一個卻是給這個老婆婆看的,也慶幸自己聽了問琴的話,壓住了心中好奇,沒有都拆開來。
不明白的是,既然都是要燒,這老人家怎麼不自己燒,非要多此一舉拋還與他。
「琴兒自己的事,我也不想多管了,你與她同輩,就和她一樣,叫我一聲葵婆婆就是。」
那老嫗看著葉枯把錦囊袋燒了個乾淨,微微點了點頭,油燈中那團火陡然一漲,把那神台上堆著的金銀珠寶都卷了進去,一併燒了個乾淨。
火勢猛增,明晃晃的火光把葉枯周身都照了個通亮,原來除了不能燃白火,也是不能供神明以珠寶的。
問琴告訴他說「葵婆婆雲遊四海,音信杳無」,只是現在聽這位老婆婆的說法,卻似是她與問琴已約好了會在這座小廟中見面,只是不知道把這會面的地點選在這一座古廟中,是有什麼特殊的含義不成?
「婆婆說的''琴兒'',可是問琴姑娘?」葉枯看著那把火燒盡了,才轉過身,試探著問道。
「她告訴你的,是這個名字嗎?」葵婆婆並沒有看著葉枯,而是四下打量著這座破敗的小廟,「看你方才的模樣,怎麼像是不知道我回來一樣?」
這老婆婆聲音說著說著,竟變得有些沙啞,像是一個將破未破的風箱,葉枯聽她突然提起這一茬,心中一沉,這卻是要命的問題,問琴說到這位葵婆婆時,總是輕描淡寫,一語帶過,可從沒提過這麼一檔子事兒。
編假話固然容易,可這一句假話中若是沒有半句真話托底,那這謊便難得能圓過來。
誰知,正當葉枯不知該如何說是,那葵婆婆自己就把話圓了回來,自顧說著:「也是,那孩子就這這樣子,是她的做事風格。」
葉枯心中暗喜,接話道:「我聽問琴說起過您,她告訴我說您雲遊四海,鶴影仙蹤,縹緲難尋,還跟我說起過您以前畫符的事。」
「琴兒連這些都跟你說了?」葵婆婆那耷拉的眼皮下閃出一道銳利的光芒,卻只一晃便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