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皮剝落,露出一大截慘白的骨來。
將丈許高的廢石擊碎,殘銅落回葉枯掌中,一陣溫意暈開,銅塊便不見了蹤影。
葉枯甚至顧不得去察看露出的石中骨,內視己身,魂海、丹田,周身上上下下每一處都被掃了一遍,可仍是找不到銅塊的半點影跡。
任誰被莫名其妙的東西鑽入體內,心裡只怕都不會放心的下,可任憑他如何搜尋,依舊是一無所獲。
「若是災禍,避之不過。」
他只好這麼開解自己,將注意轉到了裸露的石中骨上。
這一截骨並不完整,只是一塊殘片,點點幽光自其中透出,觀其品貌,狀似缺損的牛角,明顯不是人骨,其上又無符文,就更不會是妖族所留。
「像,又不像。」
自目光落到這一截骨上,他的眉頭便不曾舒展過,將那些包裹了骨片的石料撥開,細細端詳了一陣,有一種似是而非之感。
葉枯欲將骨片取出,卻只感覺手上有百萬斤的重量,難以挪動這骨片分毫。
這才知道,此前抱不動這廢石的緣由,全是因為這一截寸許長的骨。
「太古、洪荒……」葉枯呢喃著,吐出這四字便立刻止住了口。
有妖獸嘯音自遠處山林而起,落於葉枯耳中。
他臉色一變,深深看了這片骨一眼,以求將它的每一處細節都印在腦海中,腳下一點,飛身向著曲屏山外掠去。
葉枯走的是虬髯漢子送人前來石寨的那條路。
逢山開路遇水搭橋,這是前人做的事情,游物境中,他沿路見到了許多妖獸,或藏於林間,或掛在樹梢,更甚者就大剌剌的在修出的山路上躺著,這在往常絕無可能。
到了曲屏鎮,鬼使神差的,葉枯換了身衣物,去了一趟依山閣,摸出一錠銀子向店家一打聽,才知道蘇清清已不在此閣撫琴賣藝了,問他這姑娘去了哪裡,這胖胖當然掌柜也只說不知。
葉枯聽得心頭一緊,入游物境中,縱使光天化日的大街上,尋常凡人也覺不出他的蹤跡,甚至沒有掠起一絲風來,只覺得似有影飄過,在晃神便只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到了蘇清清的住處,院中空蕩蕩的,甲士的屍體早已被官府的人抬走,這年頭死個把人算不得什麼稀奇,你尋常官差,還敢真查到仙家老爺們的府上、頭上去不成?
枯井仍在,井沿上放著一把剪刀,一半的身子已經懸了空,要落到井下去了。
屋中亦無人,蘇清清連帶著江梨、江荔,一併不見了蹤影。
葉枯出了院子,叫住一個過路的婦人,問及此事。
這婦人抱著個竹籃,一半用藍花布遮了,本是一臉不耐,看到葉枯拿出的銀子才喜笑顏開,上下瞟了葉枯一眼,道:「那小騷狐狸運道真是好,我當初怎麼就遇不到這麼闊綽的男人。小老爺,我這婦人說句話你別不愛聽,這姓蘇的小狐媚子可不乾淨,說不定你就被她戴了帽子還不知道,勸你還是回去好生聽父母的話,別把心思放在那種姑娘身上,回頭是岸啊。」
「這話又怎麼說?」
葉枯心中覺得好笑,這般婦人的嘴碎是出了名的,看她到底要說出個什麼名堂來。
「想你也是聽曲子認識的她吧?也是,尋常百姓她哪有心思去勾搭,當然是挑你這種,這種小老爺了。」許是收了銀子,不好當面罵葉枯就是個紈絝子弟。
這婦人瞥了葉枯一眼,見後者沒什麼不悅的神色,接著道:「前幾天晚上,這屋裡鬧的動靜可不小,隔了夜就看見了個大男人,就跟你差不多身形體格吧,從她這院子裡出來,你說說看,這小狐狸精是不是丟盡了婦道人家的臉面。說是待字閨中,其實就是想挑個你這樣的老爺,好想著飛上枝頭變鳳凰。」
「再說,哪有姑娘家一天到晚抱著個琴往外跑,我有次上街,見她在依什麼閣里的穿著打扮,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只怕也差不多了,說是去彈琴,可想也想得到,哪能這麼簡單喲!」
這便是人心,蘇清清覺著自己一心向琴,自食其力,無愧於心,無愧於人,可在別人眼中,都是住在一條街上,憑什麼你就是陽春白雪,操琴弄曲,我就是柴米油鹽,操勞過日?
第一卷 枯葉返塵 第八十七章 愚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