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話說得不清不楚,但縛君卻明白了他的意思。
而落夕葉不明白髮生了什麼,只能愣愣地站在原地望著浮雲枝喃喃:「爹爹……爹爹你怎麼了?」
「帶夕葉離開這裡。」
雲采夜聽到浮雲枝的聲音時猛然一怔,隨後才明白這是浮雲枝暗中給他的傳音。
雲采夜閉了閉眼睛,再次睜開時唇角微微彎起,對落夕葉招招手說:「夕葉,來采夜哥哥這裡。」
「我……」落夕葉沒有立刻朝浮雲枝走去,而是有些猶豫,她看看浮雲枝又看看雲采夜,緊蹙的眉間滿是疑惑,「……我爹爹他怎麼了?」
縛君卻是不耐了,他揮手,虛空一抓將落夕葉朝雲采夜扔去
。浮雲枝猛地起身,劇烈地咳了起來,口中不斷嗆出艷紅的血液,待看到落夕葉被雲采夜抱住後才往後一倒。
「爹爹!爹爹!」落夕葉看到這一幕,立即瞪大了眼睛掙紮起來。
她力氣本來就大,此時更是用上了仙力,雲采夜要費很大力氣才能拽住她。
「走……」浮雲枝捂著胸口,拼盡全力對雲采夜吐出這一個字。
雲采夜還未回神,燭淵聞言後瞳孔卻猛然一縮,上前拉住雲采夜和落夕葉迅速朝塔外跑去。
縛君還在不斷流著淚,到了後面竟是變成的紅色的血淚,漸漸沾濕兩人雪色的白衣,瞧上去倒如大喜時穿的紅衣一般淒艷。淡淡的熒光從他袖間飄灑而下,落在鎮魔塔暗色的石地磚上,最後消失無蹤,而束縛住他的捆仙鎖此刻也變回了浮雲枝束髮用的紅繩模樣。
當年浮雲枝就是用這根「紅繩」將他帶回鎮魔塔的。
縛君永遠不會忘記,浮雲枝當時和他說的那句話——
「你跟我回鎮魔塔,我們永遠在一起。」
他跟他回鎮魔塔了,他們也確實一直在一起。
只是一個在底,一個在頂,千秋萬載,永不相見。
「你騙我……你騙我……你騙我……」縛君不斷哭著,精緻俊美的臉龐皺成一團,語帶委屈地反覆念著這幾個字,跪在鎮魔塔百里長燈中央,白衣帶血,猶如夜月照紅珊,彤霞繞霓裳。
他將浮雲枝死死抱在懷中,像是擁住了一生中最珍貴的至寶一般,用那根紅繩在浮雲枝手中捆了一道又一道,最後重新栓回自己的手腕上,痴痴地笑了:「白首如新,揭蓋如故……」
說完這句話,他的一頭青絲竟是以肉眼可見速度迅速變白,如同霜雪覆地,再不見半點生氣。
而這一切都是剛跑出鎮魔塔的雲采夜幾人無法見到的。
雲采夜被燭淵帶著出塔後,便見東邊晦暗的天際飄來一道紫霞,其中帶著不容忽視的血光,一如相尚降世那日活似龍蛇,勢不可擋地朝鎮魔塔的方向游來,與塔身周圍環繞的紫色煞氣交雜在一起。
剎那間,天地便如同地龍翻身般震動了起來,而那鎮魔塔從九層開始,瓦壁盡碎,散為齏粉,那由上古仙魔神骨鑄成的牆磚也開始倒塌,朝人間界猛然墜去。
八層,則有千億仙劍化為劍雨落下;
七層,凶獸窮奇再回人間;
六層,無數煞氣未消的魔物奔出逃走;
……
十萬年來,困住六界窮凶極惡的凶獸妖靈鬼魅的鎮魔塔,此刻終於塌了,並且化作勢不可擋的災禍朝人間界而去,屠殺九洲生靈。到了最後,就連逸格上仙留在塔中的神柱也從雲層墜落,穿破雲霧落入雲明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