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乎!
……
蕭元嘉緊趕慢趕,終於趕回了京城。
奈何,天不從人願。
他還是晚了一個時辰。
沒能趕上時間,沒能親自送紀先生最後一程,蕭元嘉當場跪在床前,嚎啕大哭。
下人已經為紀先生換上了壽衣,正準備入殮,移步靈堂。
他這一哭,下人們全都手足無措,不知該繼續還是該暫停。
蕭元初拉起弟弟蕭元嘉,「先生知道你趕回來,他很欣慰。先生在睡夢中離去,走得很安詳。先生有遺言,只停靈三日,二弟莫要耽誤了入殮時辰。」
蕭元嘉哭得不能自已,在哥哥的攙扶下,勉強站起來。
「先生為何不等我回來?都怪我,為何要出門遊歷。」
「莫要自責!先生知道你心頭惦記著他,就已經很滿足。先生走的時候,沒有任何遺憾。走吧,換上孝服,為先生治喪守孝。」
蕭元嘉這會完全沒了主意,大哥說什麼他就做什麼。
靈堂布置妥當。
蕭逸和燕雲歌夫妻,齊齊步入靈堂祭拜。
二人是帝王,吳道長特意提醒,不可行大禮,怕紀先生受不起。
蕭逸不滿。
「先生於我而言,亦師亦父,我理應行孝子大禮。」
「如果天子還沒有稱帝,行孝子大禮,甚至為紀先生守孝都不要緊。但,如今已經稱帝,便不可行小子大禮,恐讓紀先生在地下不得安寧。」
燕雲歌拉了拉蕭逸的衣袖,「就聽吳道長的。先生有遺言,喪事全憑道長安排。我們身為晚輩,理應完成先生的遺願。」
蕭逸不滿,難過,傷心。
他被燕雲歌帶出靈堂。
回頭看去,朝臣們正魚貫進入靈堂祭拜。
他問道:「先生是不滿意我嗎?我原為先生披麻戴孝,先生卻不肯接受。」
燕雲歌說道:「天子之氣,聽起來威風無比,卻是一把雙刃劍。紀先生唯求安樂,天子為他披麻戴孝,他沒法安樂。我們身為晚輩,理應完成他的夙願。」
蕭逸捂著眼睛,怕眼淚落下來。
他故作堅強,「好,我成全他。我就做個冷酷無情的天子。」
……
蕭逸病了!
這麼多年,燕雲歌第一次見他生病。
病情來勢洶洶,高燒不退。
所有人都明白,他這是心病。
他心中苦悶,難以排解,才有這場發燒。
燕雲歌衣不解帶,陪在他身邊,為他擦拭身體,用酒精降溫。
他昏睡三日,似是被夢寐糾纏,遲遲不得清醒。
終於在第四日清晨醒來。
彼時,燕雲歌躺在軟塌上,疲憊睡過去,睡得很沉很沉。
他一動,沒想到沉睡中的燕雲歌猛地驚醒。
夫妻二人四目相顧,燕雲歌哭了聲來,「你可算醒了。我還以為,以為你……」
她泣不成聲,一身狼狽。
多少年,她都不曾哭泣。
多少次,面對滅頂之災,更不曾哭泣。
她以為自己不會哭。
所有人都以為她不會哭。
但是在這個早上,這個陽光明媚的早上,她哭了。
哭得像個三歲小孩,不管不顧,將心中一切壓抑的情緒全都發泄出來。
蕭逸卻笑了。
這一刻,她才活得像個正常人。
他從床上下來,來到她身旁,將她抱在懷裡,輕輕拍著她的肩背,安慰她。
「我沒事了,你看我都好了。除了肚子很餓外,什麼事都沒有。」
燕雲歌揮舞著拳頭,捶打他。
這個王八蛋男人,讓她擔驚受怕,讓她日夜煎熬。
「哎呀,哎呀,輕點打。我這身板,應該有好長時間沒吃東西,經不起你全力一打。」
蕭逸開始求饒,用苦肉計。
燕雲歌恨他,也心疼他。
終究還是心疼占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