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氏也會騎馬,她見馬棚里似乎沒有人,興致上來,心想我牽一匹馬出來,自己騎一會兒倒爽快。
正要邁步子,就見到一個人從馬棚里出來。閔氏才奇怪,自語道:「怎麼他在這裡呢?」眼前一花,就聽到「呼…。」,潑風似的動靜大起來。馬棚里的馬像是受驚,齊齊的奔出。沒有人控韁繩,隨著馬奔勢亂甩的韁繩漫天飛舞,打碎日頭像天女散金花,又像鐵尺擊山嶽般強橫而出。
閔氏目瞪口呆,還沒有想到要示警,就見到上百匹馬呲著大牙板子,蹄上鐵掌黝黑嚇人,一起對著她的方向奔過來。
一聲驚呼也沒來得及發出,閔氏最後的印象是眼前無數猙獰馬影子,再就軟軟倒地,暈了過去。兩邊的草都有半人多高,就把她掩蓋起來。
此時園子裡,正是上午遊玩的最好時光。
……
&奶,給,」紅花把一小枝子桃花送到寶珠手上,寶珠接過,嗅著花香,拿眼睛瞄瞄別的人。
飛檐碧瓦的紅牆下面,最濃的綠葉下面,是年青美貌的婦人,她們低聲笑語模樣,像春風裡的又一叢桃花,也許是在說家事吧,都笑得含蓄而又帶著神秘。
最好的日頭下面,草叢上那片明亮,都可以讓人感受到濃濃的溫暖,上面有幾個年長婦人徐徐漫步。看她們手挽著手兒熱烈的說著,像是在談論她們心愛的小孫孫吧?
趾高氣揚的幾個官太太,飛快地說著什麼,有不服氣,間中也有掩面輕笑得意的,像是在炫耀丈夫的官職。
有一瞬間,寶珠以為自己是在宮裡。她進宮的次數屈指可數,她記起的是表凶中探花的那一回。
當時是五月,而現在是三月。
當時夏花大放,而現在春花燦爛。
當時宮中還有表凶在,而現在只有寶珠一個人……。寶珠的思緒直直的飛出郡王府,飛過雁門關,飛過邊城。
手指無意識的把玩紅花新送的這桃花,寶珠幽幽地想,就當他還在身邊好了。就當自己是在姑母宮中,而表凶在金殿之上。
就當自己在御宴對酒,而表凶在簪花做詩。
當她這樣想時,就油然生出溫馨和圓滿的情緒。而溫馨和圓滿,沒有人不喜歡,且牢牢系在心裡。
見日頭灑落在自己肩頭上,而碧華掩映更催春到。寶珠在心中低低嘆息,你去哪裡,我就去哪裡罷了。
心頭一點相思,又如水面上落花一片,悠悠的要浮上來。
她又思念,又幽怨,沉浸在裡面甜蜜而又微酸時。地面震動的聲音把寶珠驚醒。她還沒有抬起頭,就聽到女眷們笑,有人指指點點,可能是沒見過,嗓音脆生生的:「那是要給我們看的馬嗎?」
驚呼聲,此起伏出:「驚馬」
&梆梆……」
陳留郡王妃聽到報警聲四起,嚇得一提裙角走出來。就見遠處濃壓壓烏影排山倒海地撲過來。無數奔馬都帶著瘋狂驚嚇,像雪山融化最後一刻的玉白晶瑩倒塌,像大浪滔天前浪不敵後浪。
陳留郡王妃驚恐地看著面前這一幕,心頭唯一的想法就是尖叫一聲:「舅奶奶在哪裡」
隨即,她見到寶珠呆呆愣愣,站得離馬群不遠也不近。
因為沒見過,又處處考慮到自己有身子,寶珠沒法子應變奔跑,甚至驚嚇都還沒出來。她對著越來越近的馬群,什麼也想不到,只把手護住自己小腹。
那裡是她的孩子,是她和表凶的第一個孩子。寶珠在這一刻,面對似山石滾崩般衝來的馬群,忽然堅定起來。
這堅定在此時並沒有用,但卻帶給寶珠鎮定和冷靜。她在這別人最容易慌張的時刻,她堅定起來。
她腦海里一閃而過的不再是對袁訓的抱怨,而是那日夜糾纏的夜晚。閃過表凶燈下的苦讀,過年的金錢……閃過母親袁夫人常年握住手札的熟悉身影,閃過祖母在晚飯前罵人:「全是女孩兒」……
連不到一處去的思緒,奇異的給了寶珠一個信念。這是她的孩子,她要保護他
陳留郡王妃則嚇得能傻掉,她是會騎馬,她會卻不能擋住一批驚馬。她對著寶珠原地一動不動,失聲尖叫:「寶珠,快讓開」
再斜眼角看到四處奔逃的女眷,陳留郡王妃語聲驚住。又失聲
第二百一十七章,驚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