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爐里隱隱竄出火舌。朱瑤面目又驚又喜。便似看到從未見過的新鮮物事一般。
蕭影心裡哼了一聲:「不就生個火麼。這有什麼稀奇。看你歡喜成這個樣子。」
他哪裡知道朱瑤玉居宮中。這等粗活。甭說自己動手。此前見都沒見過。即便出門在外。慣常也有不少人照料在左右。豈又用得著她親自動手。
她自與蕭影相處以來。身旁無人照料。有些事兒倒也不得不親自動手。她心想:「跟隨影哥哥闖蕩江湖。總得生活起居。照料他周全。日後若能做他妻子。美食烹飪、針頭秀紅。更該一身兼長。這才不至苦了他。」
爐里火苗噼噼剝剝燃了片刻。復又熄滅。她卻不依不饒。又擦打火種去燃。如此反覆數次。爐里濃煙大作。瀰漫開來。小小一間火房。登時成了煙海霧國。
蕭影眼前被濃煙包裹。自也瞧不見朱瑤是何情狀。只聞得一陣陣咳嗽聲自房中傳出。他心裡暗暗好笑:「搞哪門子事兒啊。這麼笨手笨腳。別要燒了人家屋子。殃及住客。」
朱瑤被濃煙熏嗆得俏臉發紅。兀自不肯善罷甘休。
蕭影只聞她噗噗吹火之聲。忽見白煙後面現出一團紅光。心想這火總算給她生著了。
火房門戶四開。不一會兒。濃煙便即散盡。紅紅的火光映照在她面頰之上。蕭影才看得一眼。情不自禁地弓下腰去。心裡直是捧腹大笑。只見她嬌嫩白皙的面頰上。斑斑點點。有七八處沾滿了黑色菸灰。兀自不覺。一個勁兒只管斜身往爐里吹氣。
要不是先自識破了她的陰謀詭計。蕭影看了這一幕。實難忍心。定當對她又憐又愛。然而此刻瞧來。心裡卻大有幸災樂禍之感。
朱瑤一臉黑灰。雙眸緊緊盯著爐上的小缽。見水開了。面色喜樂。伸手入懷。拿出一件用錦帕精緻包裹的物事。打了開來。赫然便是一隻老參。那參雪白肥大。一看便是十分罕有。
她折了一小半進缽中。蓋上了缽蓋。
蕭影瞧在眼裡。心裡又想:「她熬這等珍貴的老參下藥。忒也浪費。隨便煮些蘿蔔菜根。騙我喝下不就成了。難道她當真對我是一番好意。是我誤會她了麼。瞧她下毒不下。不定她那是叫我刀頭舔蜜。甜不足一食之美。然有截舌之患也。」
老參在缽里熬呀熬。兩三個時辰過去了。之前的一大缽水熬成了一小碗。隨著時間的推移。蕭影的一顆心也慢慢熱了起來。早自在想:「她若心存歹念。全然不用這般大費周章。隨便熬一熬。端來給我喝了便成。唉。我只怕當真會錯她意了。」
正自遲疑。只見朱瑤又從懷裡掏出一白色小包來。遠遠瞧來。依稀便是耶律楚南交給她的毒藥。大惑不解間。但見朱瑤俏面甜甜一笑。毫不猶豫。便將白色小包中的藥粉盡數抖進缽中。
蕭影一顆心登時如掉進冰窖。全身血液凝凍。整個人便似要窒息一般。僵立當場。驚怒之情。見於顏色。心想:「這是又鬧什麼鬼。她兜了一大個圈兒。終歸還是要對我下毒手。」
站於火房外的幾個時辰間。他亦喜亦憂。亦驚亦怒。心裡時冷時熱。直到親眼見朱瑤將毒藥下到缽中。一顆心終於凍結。對她再不抱任何企望。
他回房佯坐床緣。不一會兒朱瑤端了參湯匆匆進來。來到床前柔聲道:「影哥哥。參湯熬好啦。你趁熱喝了。」
蕭影一想:「反正我百毒不侵。明知你在湯中下毒。我便喝了也不礙事。唉。便是你不在湯中下毒。我也定當自刎以謝天下。我只是要在死之前弄清這一切罷啦。」
當即二話不說。搶過碗來。咕嘟一大口。將裡面的參湯喝了個底朝天。
他肯喝湯。朱瑤登時大喜。
蕭影瞧在眼裡。罵在心底:「哼。奸計得逞。這可把你樂得。」
朱瑤語笑嫣然。朝蕭影道:「影哥哥。這是千年老參。喝了對你的功力大有進益。往後瑤兒經常熬給你喝。」說著掏出雪白的一塊面巾。給蕭影輕輕拭去嘴角滲下的參水。
猛地里蕭影一聲**。雙手抱著肚子。痛楚萬狀。
朱瑤大驚失色。不迭聲道:「影哥哥。影哥哥。你怎麼啦。哪點不舒服。是不是那參湯……那參湯熬得不對。」急得整張俏臉一下子就白了。
蕭影斷斷續續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