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了一萬金國輕騎,可是這如何能與白勝的戰績相比?白勝初來乍到,就殺了金國一萬鐵浮屠加上兩萬多輕騎兵,只有不足一萬的女真輕騎落荒而逃,不論從質量上還是從數量上來看,兀顏光的戰績都沒法與白勝相比。
而且耶律延禧迫切需要還不僅僅是一場兩場的勝利,他迫切需要白勝帶來的這股精神,這股鬥志。缺少了白勝這樣的人物,契丹將士就像是患了軟骨症一樣的病人,在病懨懨的軍隊身上,契丹闔族上下看不到半點希望。
所以他不吝以各種溢美之詞來誇讚自己的女婿,其實也是想借白勝來激發契丹將士的血性和鬥志,於是白勝就再一次變成了「人家的孩子」。
但是凡事皆有兩面性,或者過猶不及,耶律延禧越是誇讚白勝,手下將士的心裡就越是不舒服。
心裡不舒服的人通常會有兩種反應,一種是消極的,一種是積極的。消極的人就不免會想,既然你女婿這麼厲害,就讓你女婿來打這場戰爭好了,別再讓我們衝到前面去拼命行不?而積極的人則會走向另一個極端,你女婿厲害是吧?那好,我就讓你看看究竟是你女婿厲害,還是我們厲害。
耶律延禧當然希望看到積極的反應,可是積極也分兩種,一種是立誓與金國人玩命來和白勝比高低,而另一種則是直接跟白勝比高低。不幸的是,後一種人比較多。
在這後一種人物裡面,要麼資格老,要麼關係硬,要麼家族實力雄厚,要麼頗有真才實學,總之這四種人都無法接受皇帝對白勝的倚重。耶律大石自然是其中之一,賀重寶也是其中之一,曲利出清仍是其中之一,總之大家的心裡對白勝都很不忿。
這些人心裡的想法大多相同,你一個宋國人,就算得到了耶律骨欲的青睞,憑什麼跑到我們契丹來壓我們一頭?
而耶律大石對白勝的怨念就複雜多了,除了與他人相同的想法之外,還牽扯了男女感情上的糾紛。
所以當天祚帝提出立即回宮開宴,而白勝卻提出要妥善安置他的手下將士,天祚帝命耶律大石安排之時,耶律大石提出了反對意見。
燕京城裡本來沒有可以容納四十萬士兵的軍營,在遼軍護衛著天祚帝退守燕京之初,遼軍是徵用了一大片燕京百姓的房屋的,同時除了天祚帝本有行宮、耶律大石這個南院大王本有官邸設在燕京之外,那些文武百官、皇親國戚、元勛貴胄們也要徵用百姓的房屋來做居所。
只是徵用了房子還不夠,還要徵用土地籌建新居。就這麼湊合著住一輩子民居民宅?你問問哪個官員或者富人願意這麼委屈自己?遼國滅不滅先放一邊,必須有一套寬敞明亮的大房子才是生活。契丹貴族這種家居理念與後世的國人頗為相似。
於是問題就來了,你把老百姓的房子徵用了,老百姓去哪裡?當時主持這件公務的正是耶律大石,耶律大石提出了兩個辦法供百姓選擇:第一、遷出燕京,由朝廷付給一筆安家費,並開具遷徙證明,百姓可以去燕京之外的幽州地區、甚至是雲州等州縣定居;第二、有故土難離的,就只有先於鄰里街坊合併居住。
耶律大石拿出來的辦法是沒有辦法的辦法,百姓們自然苦不堪言,誰願意背井離鄉?誰願意跟別人家一起居住?男的跟男的睡在一起,女的跟女的睡在一起,夫妻不僅不能同床,連同房都不可能了,數月以來燕京城的老百姓就沒有享受過一次性生活,這種事攤誰身上能願意?
話說燕京這座城池裡的住民成分很是複雜,契丹人尚且不足一半,除了那些外來落戶的少數民族,最多的還是漢唐遺民。
多年以前後晉皇帝石敬瑭起兵反唐,把幽雲十六州送給了耶律阿保機以傍大腿,那時候的幽雲十六州百姓幾乎都是唐朝的子民,這許多年過去,雖然此處始終隸屬於遼國,但是它卻並不是遼國的經濟文化乃至政治中心,因此這裡的漢族百姓對遼國的忠誠度並不算高。
當然,這裡的漢族百姓對宋國也是沒什麼感覺,反倒對漢唐寄予深情。
耶律大石在強征房屋土地的時候,將漢民和契丹人區分對待,契丹人往往能夠得以照顧,而漢民就只能認倒霉,在耶律大石給出的兩條路裡面來個二選一。
耶律大石不是不知道此舉大失民心,但是他沒有辦法,不這樣做,燕京就無法守御,你能讓四十萬遼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