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沒讓他們做戲太久,楊露禪就排眾而出,還先向楊遇春抱拳行了個禮。
楊遇春倒是先把話說死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議降就免了,只是希望閣下能放了我的手下,他們家有老小,肩上的擔子不輕,莫要空誤無辜。」
楊露禪露出了一個比楊遇春還為難的臉色:「世叔,俺也姓楊,咱們五百年前還是一家,今日小侄是實在不明,想跟世叔討教一下。」
這是有得談,楊遇春看了看自己的部眾,一咬牙,放平了身段,又打了個拱手:「說吧,不違孝義,知無不言。」
那就好辦了,楊露禪大大咧咧地發問了:「敢問各位,吾等平頭百姓,可曾做下那天怒人怨十惡不赦之事?」
皮球又被踢回楊遇春那裡,他也為難,最後還是實話實說了:「以吾所知不曾,可王命難違,不得已而為之。」
楊露禪嘖了一下嘴,更難過了:「你們有家小要養,俺們的家小就天生應該墊路鋪橋、淪為齏粉受哪萬人踐踏?殺了你們會連累無辜,那你們殺了那麼多無辜來奉養你們的家小,他們吃的人肉喝的人血怎麼算?」
「這……」楊遇春答不上來,舉頭望天,就是一副破罐破摔的樣。
楊露禪沒論完:「可能世叔覺得俺們該聽天由命,然後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那俺就奇怪了,現在的皇帝祖輩也不是皇帝,三皇五帝之前就沒有皇帝,那後來那些當了皇帝的家族為什麼當初不聽天由命呢?」
楊遇春沒答話,他的手下反而抗聲而起:「那是因為他們有天命在身。」
楊露禪鼓掌應和:「不錯,天命在身,既然天命在身,為什麼不等天命幫他坐上那個位子,而是要拿起刀槍呢?天命最大嘛,該他的不是天上掉下來的嗎?」
「你……」那個軍官說不出話來,想瞪楊露禪又不敢,只能踹幾腳地出氣。
楊遇春看出來了,楊露禪也不像他嘴裡那樣沒見識,他乾脆打開天窗說亮話:「觀你志向不小,但恕吾等無法投效,一旦降了,吾等家人必為連坐。」
楊露禪苦著臉:「世叔,俺真沒想搶皇帝老兒的位子坐,俺們是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源頭就是有人看上了俺們的家園,要送給別人謀利,俺們不服,就想守住自個兒的家,結果一隊洋人來了,接著一營一哨清軍來了,再下來就是世叔的大軍來了。」
他說著兩手一攤:「你們說,俺們能怎麼辦?引頸就戮?俺看你們也沒這樣啊!可不想死就只能反了,俺又不想當皇帝,你們說能怎麼辦?放了你們,下一次怕就是你們領著十萬大軍來了吧?」
楊露禪四下找了找,找到了方子敬那堆爛肉,指著他跟楊遇春抱怨:「世叔你看,這傢伙就來了三趟,俗話說事不過三,老是掂記著俺們,俺這次只好將他留下來不讓走了。」
這麼一說,那些清軍將領好像又看到了希望,紛紛叫嚷:「放了吾等,吾等立誓再不踏足陳家溝半步。」
楊露禪露出大白牙:「你們瞧著俺幾歲,俺像個傻子嗎?你們一回去,那個狗皇帝又天命難違了,你再領兵殺來,俺不就是憨包了嗎?」
「勿要戲弄吾等,給個章程吧!」敗軍之將不足言勇,但楊遇春也不想被調侃,直接挑明了。
楊露禪呲著牙花,很為難,他也不想招納降將,清軍將領是個什麼貨色他清楚得很,但是戰後殺俘他也不願。
他也把想法說了:「俺們打贏了,就算你們不降,也是戰俘,殺俘不義不祥,但俺也不想招降,俺也不信你們會實心塌地跟俺干,放了你們又顯得俺是個傻冒,難啊,太難了!」
看著楊露禪像大便不暢的樣,就連著陳家溝和八卦教的眾人都在旁邊偷笑。
楊露禪也不裝了,他攤牌了,扯起嗓子大喊:「爹,廢人武功的招有嗎?」
陳長興還在細品他的包子呢,被紗布包著有點餘溫,酥鬆軟糯的包子皮,裡面的炒餡料噴香,被楊露禪吼這麼一嗓子差點噎著。
他走了過來,倒沒有說挑斷手筋腳筋那一招,而是出奇給出了方案:「你有辦法封住他們的勁力嗎?如果有的話,可以破壞掉他們的經脈,以後他們就是個普通人,再也沒有辦法領兵陣戰。」
114、一窺太極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