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敘說的很有點兒跳躍,他說完後就沉默下來,並沒有解釋什麼,單飛亦沒有追問。
良久,曹操這才又道:「孤縱橫一生,行事對錯難言。孤不能說上不負天子,下不負黎民,可孤對劉協自認已是仁至義盡。孤戎馬多年,手上雖是性命無數,可若沒有孤,北方天下仍是白骨露於野,千里無雞鳴的慘狀!」
單飛並未反駁。
曹操上前一步,感慨道:「董卓、李傕無不是殘暴貪婪之輩,視百姓如草芥,多路諸侯亦是明里勤王、暗裡行著禽獸之行,燒殺擄掠,無所不為。孤是有過錯處,當自孤出仕以來,就立志要還天下以安寧。當年孤出任北部尉,就想要改變天下權豪橫行之處境,可惜孤那時人微力輕,漢室骨頭都爛,以孤一人之力,宏圖難行。」
頓了片刻,曹操有些激動道:「到孤掌司空一位,仍未忘卻當初的心愿。袁紹以寬濟寬,使天下豪強橫行、土地兼併,下民貧弱,不足應命。孤卻以民生為重,這才能使百姓親附,甲兵強盛,黑山軍數十萬百姓如今對孤、亦對單統領均是極為感激,這些感激,總不是假的?」
看單飛沉默無語,曹操輕嘆一口氣,「孤說這些,並非邀功……」
單飛終於截斷道:「司空化亂為治、能行法治,這些都是實在的功勞,何必去邀?我對司空這些作為素來很是敬佩。若非如此,當年我以家奴的身份頂撞世子,若無司空在許都的法治,我說不定早橫死在許都的街頭。」
曹操神色微喜,不等說什麼,單飛又道:「漢室驕奢,自取滅亡;司空以儉率人,百姓幸事。」
眾人均怔,他們見曹操和單飛劍拔弩張般,只以為衝突一觸即發,不想單飛居然稱讚起曹操來了。
曹操輕聲嘆息道:「孤得單統領如此稱許,倒感覺不虛此行。」
單飛盯著曹操道:「可這些本是為政者的根基所在,漢室不懂,崩潰難免;董卓、李傕不用,殘暴至亡;王允、呂布不取,自尋死路。仁者不能無敵,因為終究會化作權術的祭奉。懷柔的權術者卻可以用些表面仁義的手段讓民心依附,天下強盛!」
曹操臉色微變,他如何不明白單飛的意思,單飛是說你既然選擇了當政,要想當個合格的權術者,這些是你要做的基本好不好?不然你如何能在百姓中立得住?百姓不信你,你還玩個屁?
「司空是個聰明的權術者,卻不是仁者。」單飛再不留情道:「你這些話如果是在我假節鉞之前說出、如果在要殺孫尚香之前說出,我或許心懷感動的為阿瞞行事。可惜的是,我一心想幫的始終是阿瞞,卻不是反覆無常,欺騙我,甚至將我往火坑裡送的司空!」
曹操見單飛目光咄咄,不由稍退一步。
「蠱毒一事,還請司空好自為之。」
單飛暗想既然女修和曹操早有瓜葛,這說明女修對曹操很是看重。如果讓女修來選一股勢力對抗白狼秘地的話,曹操無疑是極佳的對象,畢竟曹操的綜合實力在那擺著呢。可曹操選擇了女修,他單飛和曹操的決裂就不可避免。
荀彧悠然道:「閣下這般說話,不覺得太魯莽了些?」
單飛冷冷看著荀彧道:「司空要聽好聽的話自欺欺人,手下有一堆人可說個幾天幾夜,何必找我單飛?荀令君覺得我魯莽,莫非要替那些不成器的荀家子弟教訓我不成?」
荀彧臉色微沉,未再言語。
單飛心中暗想,荀奇、荀龍、荀惲均不成器,一個優秀的家族偶爾出幾個敗類不足為奇,可你荀氏一抓就是一把飛揚跋扈之人,除了你荀彧、荀攸外,再難有出色的子弟,這說明你們族中的教育已是大有問題。事情雖是曹操拍板,但有荀彧一旁遊說應是無差。
他無意對曹操、荀彧動手。曹操雖是算計了他,可曹操說的沒錯,在女修面前,曹操不過是個不能自主的可憐蟲,女修為何要讓曹操殺孫尚香,他單飛亦能猜出大概女修雖是離開了孫尚香,卻還是要利用孫尚香讓他單飛痛、讓他恨,憤怒或許能讓人更有力量,可亦更容易被女修操縱。
問題的根源在女修,他要等的是女修,但不知為何,女修始終沒有再露面。
女修不應是怕,那女修在做什麼?
單飛
第1039節 決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