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容迎怎麼去折騰薛婉的面子,蘇容意管不著,在欺負人、落井下石這方面,蘇容迎足夠做她老師的,就算薛婉心智算堅,恐怕也少不得回去哭幾場。
很好,能讓三太太母女一起插手進來,才是更妙。
蘇容意坐在馬車上,在城門口與薛棲匯合。
&麼帶了這麼多人?」薛棲微微有些不滿。
&是邱大哥,你還沒見過吧。」蘇容意指指身後的人。
&來你就是邱晴空啊。」薛棲一直關注著他那樁曲折離奇的案子,「聞名不如見面,聽說您做上如櫞貨行的大當家了,真是恭喜。」
邱晴空聽見他的恭喜,臉色不能算太好看,他向薛棲抱了抱拳,「多謝薛少爺幫助。」
薛棲有點不好意思,「其實我也沒幫上什麼忙。」
蘇容意說:「他與你姐姐是故交,一定要親自去上一炷香。」
難怪他覺得這名字有點耳熟,薛棲重新打量了一番邱晴空,「原來是我姐姐的老相識,可是……」
蘇容意畢竟了解他,「你放心,他不會多嘴的。」
&吧。」薛棲翻身上馬,他也不知為什麼,從蘇容意嘴裡說出來的話,他總是不用花什麼力氣就會選擇相信。
一行人出了外城,走走停停,這墳冢建得確實不近。
&了。」
薛棲用馬鞭指了指遠處的孤墳。
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連邱晴空都看不下去了,「薛少爺,為什麼不能給薛大小姐找個好點的去處,這裡也確實說不過去,而且連塊碑都沒有,讓她在地下如何能安啊!」
薛棲苦笑:「這塊地是我表哥……就是鎮國公名下的,薛家不肯厚待我姐姐,連墳都不肯為她立,我、我又能有什麼辦法……」
他緊緊握了握手裡的馬鞭,他如今只有皇上封的一個虛銜,連立足的能力都沒有,談什麼給姐姐遷墳呢?
&麼會這樣?」邱晴空啞然,「薛家到底是為什麼……」
薛棲苦笑著搖搖頭,「我初來京城時,還曾為這個向祖母哭求過,她卻只是默然念經,只說姐姐去了更好的去處,讓我放下……我、我真不知道,祖母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她從前待我和姐姐這麼好,這麼好啊,可是她現在,就好像完全忘了一樣,忘了姐姐,忘了綏遠,忘了這麼多年的時光!」
&們當時連姐姐的墳都不願意告訴我,葬禮沒有辦,什麼都沒有,我以為她葬身江底了,這裡,這裡還是表哥帶我過來的,只說姐姐因為死得不祥,薛家不會讓她立碑立牌位,她還沒有嫁人,牌位也進不去謝家!我姐姐,她、她就只能這樣孤零零地躺在這裡!」
平日這些話他沒有一個人可以說,真當旁人問起來的時候,他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薛棲恨恨地抽打著路邊的野草,不知道是恨薛家人多一點,還是恨自己多一點,「別人都當我不知道,薛家人一個個都只盯著我這個沒用的爵位,根本不在乎我們姐弟,我們還不如這路邊的草……」
因為死得不祥就連墳都不肯立,邱晴空覺得這有些過了,又不是薛大小姐犯了什麼不容於門庭的大罪。
他想勸薛棲幾句,又知道他這年紀,正是心思極為敏感的時候,此時他與京城裡的族親隔閡太深,「人死為大,薛少爺,我想你姐姐也不想看到你與祖母生分,與親人離心,畢竟活著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薛棲吐出一口濁氣,「我知道,我只是心裡暫時還放不下罷了。」
也許等他像謝邈這樣,面對著自己討厭的族人,讓自己失望的祖母,也可以談笑不改顏色,他就會住回薛府去吧。
&少爺還會回西北嗎?」
西北,可是那裡已經沒有祖母,沒有姐姐了。薛棲有一陣的迷惘:
&我在那裡還有家嗎?我不喜歡金陵,可是我姐姐埋在這裡,祖母也不肯離開這裡,我不能帶她們回去,我只能在這裡多陪她們幾日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才真正有一種煢煢獨立的孤寂滄桑感。
他望著小小的墳冢,金陵對他來說,好歹還有這最後一點溫情。
秦淮河邊再美的萬家燈火,人間春色,也及不上此刻孤墳前的一縷青煙。
邱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