羋和端來茶水,屈巫瞥見他的右手用布纏起,便問了聲緣由。羋和哭喪著臉,卻不敢回答。
屈巫疑慮地拉過羋和的手,扯開布條,見手紅腫得厲害,明顯是被重物所傷,再細瞅他的臉頰,也似有些紅腫。
屈巫不禁心中起疑,羋和是羋夫人娘家人,又一直跟隨自己,在府中地位高於一般下人,甚至能算上半個主子,誰敢傷他?
除非是她!屈巫心中有了答案。他取來傷藥,替羋和細細地塗了一層,又重新包紮好。才問道:「她為何罰你?」
羋和一抖,原來姑爺知道是三郡主所作所為!他吭哧了好一會兒,終於將緣由說了出來。
十多年來,屈巫對家中事務從不過問,都是羋夫人一手料理。他根本沒有想到羋夫人竟會如此懲罰下人,對自己娘家帶來的人都這樣狠心下重手,對其他人就更難以想像了。
至於嗎?如此大動干戈!屈巫的心沉了下來,原先的一點愧疚和憐愛也隨之消失得無影無蹤。
心瑤?她是如何知道心瑤的?難道自己夜裡說了夢話?屈巫想起了自己夜裡做的夢。沉默了一會兒,他對羋和說:「這幾天不用侍候我了,好生休息,注意手不要沾水。」
羋和千恩萬謝地退下,心中更是鬱憤。姑爺人多好啊,三郡主卻莫名其妙地懷疑他。
屈巫仰面躺在榻上,瞪著眼睛看著屋頂上的椽子,重重地嘆了口氣。
十多年前,自己尚且年幼,剛過十七,就莫名其妙被指婚羋夫人,自己有心想逃避,隨著師傅一走了之,卻慮椿萱在堂,怕他們傷心,只得像個木偶一樣任人擺布,將她娶進了家門。
這麼多年了,自己也說不上羋夫人哪裡不好,可就是對她一點感覺都沒有。昨晚好不容易找到一點感覺,卻又被羋和的手撥弄得無影無蹤了。
羋夫人這樣做,豈止是懲罰羋和,明擺著是警告我吧!我是個能被女人掣肘的人嗎?太小看我了吧,真當我不過一介文臣呢!屈巫微微地扯了下嘴角。
屈巫煩躁地閉上了眼睛,姬心瑤或怒或嗔或喜的神色像走馬燈似地在他的腦海里轉了起來。昨夜竟然又做了那個夢,近日來,那個夢似乎越發頻繁了。
屈巫猛地睜開眼睛,自言自語地說,不要想了,她已經成為夏御叔的妻子了!再有思念太過荒唐。只要她安好,就行了!
可是她安好嗎?屈巫又問著自己。屈巫坐了起來,甩甩頭,似是要把腦海里的想法全部甩掉一樣。
屈巫定定地坐了一會兒。吹聲口哨,築風不知從哪閃了進來。
「你即刻去陳國株林,找房莊主,讓他悄悄去告訴姬子夷,楚下月伐鄭。不得有第三人知道!」屈巫終於替自己做了選擇,他知道,自己如此選擇到底有無價值尚且難料,但起碼一點可以肯定,自己已然背叛了楚莊王。
築風心中一喜。鄭國是周王室分封出來的國家,從血脈來說,還屬於大周王室。門主終於在助楚王爭霸和保衛大周之間作了抉擇,老門主若是地下有知,可以含笑九泉了。
屈巫又說:「你也去鄭國,但不能讓人知曉。查一查去年三月襲擊我們的那幫弟子是誰的手下?還有那個彪形大漢是誰?」
築風領命走後,屈巫尋思著還是得勸戒一下羋夫人,以後待下人寬厚一點。畢竟,羋夫人是屈府的當家主婦,是他屈巫的正妻。
已是午時。羋夫人正斜躺在榻上,半闔著眼睛。幾個丫鬟在外間站立著,等候隨時傳喚。
羋夫人沒想到屈巫會在這時過來,一驚之下從榻上坐起來,便要下地。屈巫擺擺手,讓她還是隨意地躺著,自己則在另一頭坐了下來。
羋夫人臉色微微發紅,嬌聲呼喚丫鬟進來端茶遞水。屈巫接連到她房間,讓她有一種冰塊漸漸融化的感覺。自己的春天就要復甦了嗎?
屈巫默默地呷了口茶,說:「下人有錯,訓斥一番即是,何須重責?畢竟都是家生子。」
搞了半天,你是來教訓我的呢!羋和這個混賬東西竟然敢告狀。家生子難不成就不是家奴?打死他們都活該!羋夫人心中火苗直躥。
羋夫人強制壓下自己心中的怒火,擠出一副笑臉說:「夫君教訓極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