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
……
晚七點。
姜源衝來到紅牆綠樹、戒備森嚴的正務院辦公區,下了車不遠處便是愛妮婭工作的小樓。正常情況下即使象姜源沖這樣退下來的省部級幹部,要想靠近那座樓都得履行好幾道手續,還未必能見到愛妮婭。
本來今晚愛妮婭要出席一個宴會——所謂出席也就是酒宴開始前她在一干官員簇擁下露個面,即興講幾句旋即退場;還要主持一個小範圍會議討論當前急需解決的幾件大事,但聽說姜源沖前來拜訪,斟酌再三她關照愛辦取消今晚所有安排。
聰慧機敏如愛妮婭,僅僅從姜源衝突然拜訪就悟出其中的不尋常:
官場都知道姜源沖在愛妮婭仕途起步階段發揮過作用,但官場最忌諱恃恩而驕,因此愛妮婭執掌正務院後,他從未與她見過面,也從未打電話、發簡訊請託幫忙;
官至正省,姜源沖應該知道愛妮婭有多忙,縱使前來拜訪也會提前預約選擇適當時機;
中午才告知下午抵達京都,然後迫不及待詢問晚上有沒有空,普通商務會談都不是這樣搞法,明顯有違姜源沖的風格。
幾個疑問分析下來,答案不言而喻:姜源沖受人之託,今晚是過來當說客的!
四月的京都尚有幾分寒意,站在庭院裡看著腳下打著旋的落葉,愛妮婭心裡陡地騰起蕭瑟之感:
五年前那個晚上,她端坐於辦公桌前對著方晟侃侃而談,方晟時而震驚,時而憤怒,時而失望,時而……
象她此刻一般蕭瑟。
她已猜到姜源衝要說什麼,正如五年前那個晚上她的心情。不得不說,朱正陽的眼光很高明,姜源沖的確是最恰當的說客,換其他任何人都不行。
就象五年前那個晚上,能那樣面對面跟方晟把事情攤開來說到那個程度,天底下唯有愛妮婭。
真是天道輪迴,因果循環啊!
從晚上六點半到七點,愛妮婭罕有地沒有埋頭工作,而是一直在並不算大的院裡來回踱步,秘書們只敢遠遠瞅著,都不敢上前打擾。
七點零三分,愛妮婭出了院子,穿過廳堂來到小樓前,快步迎上姜源沖緊緊握手,熱情地說:
「姜老好久不見!」
正在海子裡某個普通而古樸的小樓里等待消息的嚴華傑突然接到緊急通知,火速出了海子直奔零號專案組所在的秘密駐地——一個沒有門牌號的深宅大院。
穿過重重防線進了屋還沒落座,賈復恩便遞過透明的塑料物證袋,裡面有張紙條,上面以潦草的筆跡寫道:
我對不起黨和人民,我辜負了組織對我的培養,我承認受韓柯實指使利用劉首長體檢時下毒,我罪該萬死!!!
施文青絕筆
象不識字似的,嚴華傑盯著紙條反反覆覆看了足足三分鐘,卟嗵坐到沙發上,兩眼發直,喃喃道:
「他是軍總專門為首長們定期體檢的醫療組成員……」
賈復恩聲音低不可聞:「他先後為桑老、劉老……朱首長也在他手裡做過體檢……」
「去年底也幫我做過……」
嚴華傑定定出神良久,問道,「人已死了?」
「跳樓自殺,軍總方面準備宣布他患有嚴重抑鬱症……」
「紙條上提到的韓柯實呢?」
「退休後舉家去了加拿大,」賈復恩道,「經查這傢伙在桑老第二任、劉老任職期間為軍總常務副院長、副書記,首長們體檢、治療、保健等正好歸他管。本來醫療組成員是隨機抽取,但韓柯實可以指定……施文青很可能給劉老抽血時,事先在針頭、針管里藏了毒!」
想到朱正陽、愛妮婭等首長以及自己的小命居然掌握在施文青手裡,要殺誰便殺誰,嚴華傑全身都起了雞皮疙瘩,牙關不禁有些打戰。
看出他的恐憂,賈復恩道:「其實施文青並不能隨心所欲——單軍總醫療組成員就有二十多位,須得韓柯實統籌指揮包括換針頭、做密封等程序;朱首長上任後把體檢醫院擴大到四個,增加了隨機和不確定性;況且劉老、許老接連出事後京都警衛局也加強各方面安保,首長們的安全應該沒問題!」
第1972章 說客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