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費德勒的右手邊,一手按在胸口向杜林鞠躬,然後才面對著會議廳內眾多的記者,摘掉了自己的帽子,露出了純黑色的頭髮。
「我叫阿蒙,阿蒙·列克蒙斯,我正是費德勒先生口中所說的那些奴隸之一,之前是這樣,但是在近期我有了另外一個身份,耀星帝國的人把我和我的一些朋友,稱作為自由陣線組織成員……」,整個會議廳瞬間從沒有一丁點雜音到差點要把窗戶都震碎的譁然,人們驚訝的尖叫或者吶喊,更多的人都在交頭接耳,因為他們拿到的官方通稿中,自由陣線並不存在什麼漏網之魚。
可在這裡,卻出現了一個,是不是意味著西部軍區剿滅自由陣線的任務的確像一些人說的那樣,裡面存在一些看不見的陰謀。陰謀論永遠都是最具有市場的一個論調,無論受傷害的是不是自己,都能把一系列的看不懂的行為歸納於陰謀。阿蒙的出現就是最好的佐證,至少在徹底剿滅這個論調上軍區說了謊。
議論聲持續了十多分鐘,終於緩緩平息,阿蒙才繼續說道,「今天我來到這裡,就是要把我所經歷的,看見的,聽見的都告訴你們,讓你們按照你們的道德觀、價值觀,去評估我和我的朋友們,是不是你們口中所說的極端組織成員。」
接下來阿蒙從他還在自己的家鄉開始說起,說到了他懷揣著夢想想要到外面的世界闖一闖,說到了他被那些釣魚捕奴隊成功的騙到了船上,說到了他在橫跨帝國東西兩個海岸的過程中所看見的每一幕令人瞠目結舌的醜陋,以及他最後淪為一名奴隸,在深不見底漆黑如同永夜的礦洞中,充滿了絕望的工作。
沒有什麼能夠比敘說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更具有感染力,他不時發紅的眼眶和字裡行間咬牙切齒的恨意清晰的傳達到了每一個記者的耳朵里,他們如同享受著一段痛苦備受折磨的絕望之旅,與阿蒙以及更多的奴隸一起從陽光照射的地方一步步邁入了地獄。當他們聽阿蒙說起有一些長期營養不良的礦工生病了,不僅得不到醫療保障反而被護礦隊拖進一些已經廢棄的礦洞內擊殺掩埋,只是為了節約這個病人的食物時,會議廳里傳出了十幾個清脆的折斷聲。
那些記者手中的筆在他們巨大的力量下斷成了兩節,費德勒說的黑幕更像是一種站在高層面用一種假裝出來的憐憫去同情那些真正的可憐人,他說的再怎麼黑暗,人們大多只是哦一聲,不會有太多太複雜的情緒波動。不是費德勒說不好故事,他本身就是一個礦主,他所說的那些東西不具備感染力。這就像是一個億萬富翁站在新聞發布會的現場,告訴所有人外面有些窮人連飯都吃不起好可憐一樣,說不定有人都能夠笑出來。
但是阿蒙他就是那個可憐人,可憐到人們聽見了他所經歷的遭遇,都會為此憤怒。他所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詞,都深切的飽含他某一個時間段里所經歷的事情,所承受的感情,所撕裂的情緒。只有這樣的聲音,這樣的內容,才能真正的讓人們動容。
一些情感豐富一點的女記者甚至都流下了眼淚,他們此時此刻才真正的意識到,在西部所發生的一切,是多麼的殘忍。這更讓他們迫切的想要用自己手中的筆,寫出一篇能夠撼動整個社會的東西,來痛擊那些認為自己活在盛世里的人們。
這裡,不僅有自由,還有奴役!
阿蒙的故事就像是一個傳奇小說,當他說到了杜林,說到了杜林對他們的同情,對他們的憐憫,以及願意釋放他們並且給予他們等同於帝國公民的生活環境、社會地位以及尊重的時候,有些記者居然歡呼起來。漸漸地,一名女記者用一種崇拜的目光看著杜林,真心實意的開始鼓掌,掌聲逐漸的連成了一片,震耳欲聾。
等待了約莫有幾分鐘後,杜林才站起來,他微笑著抬手虛按,讓大家在發泄了情緒之後安靜了下來,他還沒有來得及說什麼,台下就有人喊出了「你是好樣的」之類的話,讓他看上去有點哭笑不得。他擺了擺手,終於整個會議廳真正的安靜了下來,他說道:「我相信人從出生在這個世界上的那一瞬間開始,我們所有人都是平等的,我們所有人沒有任何的不同,沒有高低貴賤的分別……」
第六八一章 平等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