備了,正常人就是這麼個過程」
馮問道「那不正常的呢?」
閻繼續道「下克上,就不是這樣的了,就好比我的腦袋暫時還沒有打你的想法,可我的手,卻突然有了自己的想法,有了自己的利益訴求,也不告訴臂,不告訴肩,不告訴腦袋,只把幾根手指頭握起來,突然給你一拳,然後,我的臂,我的肩膀,我的腦袋,甚至於我的全身,都會因為我手上這個動作,而被迫地、被動地去應對它所產生的後果,就算是有惡劣的影響,也必定是上面去承擔這個責任,小的牽著大的走,下級強迫上級按他的意圖就範,下級克了上級嘛,下克上」
馮道「這不就是造反嗎?」
閻搖頭道「也不算造反,我去日本留學多年,發現日本人總是這樣,絕大多數人都是十分乖順、講規矩的,只有那麼一小撮人膽大妄為、敢想就敢幹,他們天不怕地不怕,在學校時,就是這樣,那麼多乖孩子,總是要聽命於那幾個愛打野架的壞孩子,他們成年之後,進入社會,也是這樣子,大多數老實人,就受到野心家的擺布」
馮道「你說的這些,中國何嘗不是這樣,只不過有些事,自有公道,要看是非曲直,知道不對了,那些手指頭可以不干呀,照你所分析,那些老實人就不能叫老實人了,應該叫笨蛋,明知道錯,還跟著瞎干」
閻道「我只能說你不算很了解日本人,其實,日本是一個等級制度極其森嚴的社會,下級對上級有種極端的盲目服從,甚至於,我親眼見到過,有的人在接上級電話時,都會起立鞠躬,毫不誇張地說,那種尊重服從於上級意志的精神,已經到了深入骨髓的程度」
馮道「對嘛,還是照你所說,只要每一級都這麼無限服從於上級,那麼,中央的意志就會準確無誤地傳達到基層的每一個角落,又怎麼可能屢次出現『下克上』的現象呢?」
閻道「哎,事實也絕非那麼簡單,日本人的服從,並不像中國社會那樣的中央集權下的服從,日本人的意念里是『我臣僕的臣僕,並不是我的臣僕』、『我主人的主人,不一定是我的主人』,下級所服從的,都是自己的直接上級,而不是最高領導,甚至於他們張口閉口都虔誠信奉的天皇,都有可能不聽他的話,只把他當作一個精神象徵而已」
馮沉思道「所以,在日本,每當出現那麼幾個不乖乖按照常理行事的野心家,他們不按上級的命令行動,可他們的下屬卻是群起響應、有令必行?」
閻拍手道「你算說對了!並且,他們的下屬完全不覺得他們是在跟著野心家謀反叛亂,反而把這視作再正常不過的忠誠行為」
馮疑惑道「我還是想不明白,那這樣說,和中國曆朝歷代各個藩王起兵造反有什麼不同?」
閻道「在中國,臣下一旦謀反,在政治上就已經被視作亂臣賊子了,人人得而誅之,亂臣的下屬們可能會動搖,甚至離亂臣而去,所以,中國的政治變化,非常需要一個堂而皇之的、政治上立得住腳的理由,不能置一切於不顧公然去反叛,而在日本,就不是那麼需要」
馮恍然地點點頭,道「那要真把日本這個國家比作人的話,不就是個瘋子嗎?」
閻道「是啊,這種極度私忠的盲從精神上,所建立起來的看似森嚴的等級社會,只要一個環節錯位,其下的每個環節都會偏向軌外,從而不受中央控制,最終牽扯全局,下克上是日本歷史上產生的一種很特別的現象,我活了一把年紀,還沒在其他哪個國家這麼頻繁地看到過」
馮愣了一下,道「也就是說,像他一樣的日本軍官,也許還真有可能引發戰爭?」
閻道「一個人估計懸,不過要是一幫這樣的人湊到一起,他們是真敢無視中央,說不定,連天皇都不尿啊」
馮道「我聽說他們日本軍人喜歡私下結社」
閻道「對,他們就是有一個秘密的軍人組織,叫二葉會,後來跟另一個什麼會合併了,改名叫一夕會,這裡的成員,都是日本軍隊的中堅力量,專門研究怎麼對付中國」
馮望著深黑的大海,眼裡忽然現出驚恐,道「百川啊,糟了!咱倆成了他們手上的棋子兒了!」……
從貨船離碼頭的那刻開始,漢生就覺得心裡空落落的,他很少有這種感覺,平
中部(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