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雙眸。
映入眼帘的,正是青柳涼太那一張年輕俊朗的臉龐。
此時的青柳涼太還未醒來。
而旁邊的那一頭暗鴉,則是躺在地上,徹底沒了聲息。
雖然肉身還在,但靈魂已經被李觀棋的弒神劍粉碎。
「額……」李觀棋站起身,剛將暗鴉的屍體收入空間項鍊之後,青柳涼太的眼睫就微微一顫,睜開了青綠色的雙瞳。
「謝、謝謝!」他看向李觀棋,茫然了一會兒之後,才連忙起身,朝李觀棋低下頭,抱拳行禮,「多謝先生的救命之恩,在下青柳涼太,必會報答!」「沒關係。
」李觀棋笑著擺了擺手,「那個暗鴉還真是陰險,居然連這種折磨人的幻境都能憑空捏造而出。
」「……」青柳涼太微微沉默,然後才道:「那不是它憑空捏造的幻境。
」李觀棋表情一僵。
「那是我的真實童年,它只是讓我重新經歷了一遍又一遍。
」青柳涼太低著頭,雙拳緊緊握住,青筋凸起,「我和暗鴉的靈魂交鋒,第一次以我的失敗而告終,雖然沒讓它就此完全控制我的心神,但還是被它窺探了靈魂深處的記憶,那片幻境,就是我小時候的一段記憶,一段……夢魘。
」李觀棋徹底愕然。
半晌。
過了半晌,他都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安慰。
「我父親是個人渣。
」青柳涼太抬起頭,望著漫天繁星和那一輪皎潔的明月,眼神閃爍,「我不想成為那樣的人,我想做一名俠客,大洛式的俠客。
青柳慎也不是俠客,他甚至沒有武士道精神,不配稱之為武士,更不是我娘親口中的正義大俠。
但我希望我是。
我希望我死後,再見到我娘親的時候,可以笑著跟她說,沒關係,青柳慎也不是,但你兒子是,是一位大俠,真真正正的大俠。
」「……」李觀棋神情複雜。
難怪,難怪青柳涼太一路走來,又是在小鎮去蜘蛛巢穴里救人,又是在蜜城覆滅蜜水幫,又是在柳葉縣替豆腐店的老闆娘去找失蹤的丈夫和女兒……說白了,他只是想做大俠。
而這個命運多舛的可憐人,之所以想做大俠的原因,也僅僅是母親曾經說過的「大俠」二字。
但還是那句話。
好心辦壞事,難不成就值得提倡?青柳涼太消滅蜜水幫的事情,初衷絕對是好的,但結果並不是。
「我叫金城武。
」李觀棋抬起右手,緩緩握住背上的水月劍,手腕一抖,便震碎了裹住劍身的布條。
他手握水月劍,平靜地望著眼前的青柳涼太,「我來找你,是為了跟你問劍一場,尋求突破,除此之外,我還有一些事要跟你說,不過還是等打完再提吧。
」「你救了我,我很感恩。
」青柳涼太皺眉看向他,「但是金城先生,請見諒,我、我才剛剛脫離那片夢魘,我現在心情很不好,沒有問劍的心情,控制不住手下輕重的。
你的靈魂技巧很高超,但是……你應該只開了左臂神脈,而我是左右臂神脈盡皆貫通的四象中期。
初期對中期,這是一場不平等的問劍。
而且問劍不能用靈魂攻擊術。
」「我知道問劍的規矩,而我現在也不是在徵求你的同意。
」李觀棋神情平靜。
「……」青柳涼太眼眸微眯。
但很快,他好似忽然想到了什麼,然後微微彎腰,提起了插進地面的那一柄青色武士刀,「金城先生,也許你是看我心情不好,想讓我發泄一下?嗯,謝謝,我現在確實需要發泄。
」「那就……來吧。
」「轟!」話音剛落,青柳涼太渾身威壓驟然爆發,雙臂燃起熊熊的青綠色氣焰,屬於四象中期的磅礴威壓,毫無半分保留地逸散開來。
隨著他將體內的異血力量催動到極致,他的滿頭黑髮,也瞬間變成了深深的青綠色。
除此之外,他的皮膚也迅速變硬,最終竟是變成了棕色的樹皮,整個人看上去宛若一尊握劍的樹人。
櫻花九武,木之青柳,青柳家。
青色的頭髮和眼睛,樹人的兩儀形態,以及操控樹木的異能,就是這個幕府豪門的顯著特徵。
「很好……」在李觀棋的眼中,隨著青柳涼太提起武士刀,這個年輕武士的背後,也緩緩出現了一片青翠森林的武道意象。
森林?這會是何等劍意?那就來吧。
李觀棋嘴角上揚,右手緊握水月劍,身後開始出現一片烏雲籠罩,風雷交加的武道意象。
希望這一次問劍,能幫他找到開闢右臂神脈的契機!「鏘!」下一刻。
李觀棋雙手緊握水月劍,一個大步爆射而出,跟青柳涼太的青色武士刀重重相撞。
而青柳涼太也開始了反擊。
長劍與長刀交鋒,火花迸濺之際,一陣劇烈餘波也擴散開來,將方圓數百米的森林硬生生轟碎,樹木倒拔而起,草地翻飛。
「鏘鏘鏘鏘鏘鏘!」李觀棋與青柳涼太兩個人盡皆化作殘影,只能看見兩道顏色各異的刃影來回翻飛,轉眼間就互相碰撞上百次,爆發出一陣又一陣強勁餘波。
木之青柳,青柳家。
青柳涼太剛一出手便是全力以赴,將異血力量催動到了極致,化身樹人,一身體魄強度直線飆升,雙臂都燃燒著青綠色的氣焰。
而李觀棋面對這等豪門武夫,在不動用靈力咒術的情況下,也不敢有絲毫托大,在初次交鋒之後,便也化作了三頭六臂之軀,三條左臂盡皆燃起了熊熊氣焰!「鏘!」又是一次雙劍重重碰撞!但與先前不同,這一次的青柳涼太竟是借力倒飛而去,退到百米外的草地廢墟之中,滿臉震驚地望著李觀棋。
「三條左臂神脈?!」「這怎麼可能?!」青柳涼太匪夷所思。
世上異血家族不計其數,兩儀形態會多出幾條手臂或幾條腿的也大有人在。
但這些家族不管多出幾條肢體,四象神脈就只有四條,人類就只有最原始的雙臂和雙腿會具備神脈,其它肢體是不會出現神脈的。
但此時的李觀棋卻顛覆了他的認知。
三頭六臂,三條左臂居然都具備神脈!那三條右臂也是?那再算上雙腿……這豈不是總共有八條神脈?!比尋常異血人類多了足足一倍!青柳涼太完全無法相信。
「這不是。
」李觀棋抬起一隻右手,笑著指了指自己那三條正燃燒著熊熊白焰的左臂,「這不是催動神脈的氣焰,而是我的異能,白色火焰,只不過這火焰和神脈氣焰混在一起,就被染上了神脈氣焰的氣息而已。
」這句話半真半假。
假的是火焰和氣焰之說。
而真的部分是……他掠奪而來的異能眾多,確實有一個異能是發出白色的火焰。
「你看。
」接著,李觀棋又很是淡定地指了指自己的滿頭白髮,然後右手打了個響指,緊接著三條右臂也都燃燒起了白色的火焰,甚至雙腿都是。
「難不成我這就是八條神脈全開了?」李觀棋笑了笑。
「原來如此,我就說嘛。
」青柳涼太這才鬆了口氣。
李觀棋笑而不語。
八條神脈這種事太匪夷所思,完全不合常理了,但他的三頭六臂之軀實在內含太多秘密,除了神脈之外,另外兩顆頭顱的神通也很奇特。
秘密太多。
連他自己都搞不清楚的秘密。
「是我打岔了,抱歉。
」青柳涼太活動了一下左手的手腕,而後右手五指緊握青色長劍,望著李觀棋,眼神重新凝重下來,隱隱透著幾分鋒銳,「那麼,繼續吧,金城先生。
」「騰!」李觀棋的周身白焰散去,而三條左臂的白色氣焰則是燃燒得愈發洶湧。
下一刻,二人瞬間消失在原地。
「鏘!!」黑夜之下,樹林之中。
火花迸濺,刀劍交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