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兩句話的功夫。
油畫畫家已然在瓦特爾老師的口中,由仰光河邊貼膏藥的正骨老中醫,變為了給別人搞裝修的刷房小工了。
他輕輕沉思了起來。
顧為經肯定不是在思考,瓦特爾教授這套論調放在外面去,會不會挨人揍。
扣除對油畫陰陽怪氣的那部分,素描老師的說法確實很有意思。
流動的色彩——
顧為經以前沒有太重視過水彩畫的這個特點。
無論是他用彩色鉛筆畫水彩,還是在IPAD上畫水彩,也都客觀上沒有辦法表現出這種水彩畫的特點。
「教授,以前您在課上,好像沒有和我們提到這些說法啊。」顧為經奇怪的問道。
「沒意義。如果是在這個辦公室里說的話,我倒還真覺得伱們這個年紀,上高中的時候,練素描是必須的。但若非是為了考學,專門上水彩課,還是上油畫課,區別和意義都不大。」
瓦特爾攤開了手:「你們通常也難以把複雜的畫法畫的好到哪裡去,都是在打基礎。能打好線條、結構、色彩的基礎就很好了,更多延展性的畫法,到大學美院裡再說。」
「超過一半的藝術生,大學都不學繪畫了,知道不知道,沒有本質的差別。」
「只是國際學校嘛,不多開些課。怎麼能讓你們爸媽覺得錢花的值呢。」他笑了一下,「顧,這話你可不能跟校長說。要是德威哪天要消減開支,搞裁員,就慘了。」
顧為經知道老師在跟他開玩笑,也還是被逗的樂了一下。
相似的論調。
林濤教授在上微信網課的時候,也提到過。
藝術和音樂,在古代,東西方都是一對一,一對幾這樣師徒相傳的小班教學,就是因為這玩意因人而異。
天賦不同,學生們的差距特別大。
顧為經學習十多年的藝術,在獲得系統以前,最厲害的技法也就是半專業,依舊停留在打基礎的階段。
這是一個在藝術生里很普遍的現象。
受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的傳統觀念影響。
東夏絕對是整個地球上家長最嚮往讓孩子上好大學,美術生最用功,技法練習最卷的地域,美術人口也最多。
年年參加美術類藝考的學生總人數在65萬人上下。
林濤教授說,這茫茫人海里,屆屆都會有學生人像默寫,靜物寫生寫的特別牛氣,畫的讓判卷老師都自嘆不如的尖子生存在。
但整體上來講。
這整整六十五萬藝術生源中,別的不談。
最基礎的做到能把人畫的像是個人的學生,其實不多。
甚至少的可憐。
顧為經畫的半專業水平,都能讓豪哥看上他的天賦,派光頭小弟提著成捆現金上門來擴充旗下造假畫師的新鮮血液來了。
瓦特爾教授認為,藝術生在高中階段,只需要打好線條、結構、色彩的基礎,具體技法方面沒有特別的必要額外了解太多,也不奇怪。
「但是我想你是不同的。」
瓦特爾身體前傾,雙手踮在下巴上,凝視著顧為經的臉頰。
「我覺得你既然說了自己想要特別提高一下水彩,應該是想要聽到一些不一樣的觀點,一些更加本源的觀點。」
「是的,先生。」
顧為經點點頭表示感謝。
「那麼,我應該怎麼樣獲得提高呢,在紙上練習水彩?」
「在水彩紙上練習水彩,感受液體的那種靈性流動。不要圖便宜用素描紙,不同的紙張吸水率不一樣,這是最基礎的。只有在水彩紙上畫出來的水彩,才是真正能稱得上『水彩』這個詞彙的作品。」
瓦特爾教授思考了片刻,「你說自己是在罩染的時候,發現控制不好顏料的混色?」
「對,我想用一些簡單的畫法。所以沒有嘗試漸層法、濕畫法、干皴法這些比較進階的畫法。就從基礎些的畫法入門。」
「罩染提白這類的技法,我在油畫裡用的比較多——」
「不,不要罩染,錯了。」
第三百六十六章 平塗練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