症發作的伊萬」、「憂傷悲觀的亨利」還是「暴跳如雷的山本」,都要比什麼在路邊搖晃著肚皮,等待著她撓的吉娃娃,更接近於藝術家的本來模樣。
她要在剎那的情感傾泄中,捕捉到一瞬間本能的身體反應。
從聚攏人脈資源的角度來說。
它無疑是一個相當不明智,相當的得罪人的行為。
她叫安娜·伊蓮娜。
但這個行為相當的「安娜」,卻非常的不「伊蓮娜」。
從文藝復興時代開始,她的家族就以他們的長袖善舞,以他們的八面玲瓏,以善於在中歐各國之間搞帷幕密謀和貴婦政治而聞名。
伊蓮娜家族便是歐洲著名的古典諺語:「讓別人去打仗吧,你,幸福的奧地利人,去結婚吧。」的代名詞和象徵。
能生漂亮女兒可是一種強大的政治能力與政治資源。
對於最鼎盛時期的伊蓮娜家族來說。
沒有永遠的仇人。
當巴爾幹半島爆發戰爭的時候,他們和法國人聯姻,和俄國人聯姻。當法蘭西鐵騎縱橫歐洲大陸的時候,他們就甚至會跨越宗教文化上的天差地別的差異,選擇和土耳其人加強姻親關係,以維持政治生態上的平衡。
從沙俄的將軍、法國來的勳爵,再到穿著華麗的絲綢長袍,戴著白色頭巾的奧斯曼王子。
大家都是家族社交舞會上一起言笑晏晏跳小步舞的舞伴,或者你抽水煙我抽雪茄,一起獵野鴨的好友。
面對銀行家克魯格先生提出的,主動邀請安娜重返《油畫》雜誌社的建議的時候,布朗爵士一度非常的認真的考慮過,萬一安娜發揮出了她的社交特長,分化拉攏,瓦解掉了他的政治利益同盟怎麼辦?
經過這段時間的觀察。
布朗爵士已經把心放回了自己肚子裡,甚至開始在竊喜中,又打起一些其他心思的小算盤來了。
這姑娘此般行徑,絲毫不是想要拉攏大藝術家們所該有的春風化雨的態度。
只有很少的幾位大師是個例外。
他們擁有足夠的地位,能夠不在《油畫》雜誌面前表現出刻意討好,又擁有足夠的包容,能夠駕馭住她的鋒銳,才能欣賞到安娜行式風格中那種獨特的美感。
比如說曹軒。
甚至比如說亨特·布爾。
讓布朗爵士非常無語的是,這位他挖掘出來的繆斯計劃的頭號大將,似乎深深的迷戀在了伊蓮娜小姐的魅力之中,正在孜孜不倦的請求對方做自己的私人藝術模特。
態度諂媚的近乎於舔狗。
不過。
扣除出這些腦迴路和常人不太一樣,行駛風格路數詭異的布朗爵士實在是摸不太懂的腐朽老頭子和中年神經病。
大多數正常人類,是不會喜歡皮鞭鞭笞在他們身上,被人強硬的逼迫他們講實話時的無助感受的。
採訪結束後,便或生氣的咬牙切齒,或羞愧的想要落荒而逃。
安娜知道這樣的結果。
她還是我行我素。
就像那天晚上,安娜見到曹軒時,開門見山所說的那樣:「我不是交朋友來的,我是來傾聽你的欲望,傾聽你的嫉妒,傾聽你的痛苦來的。」
伊蓮娜小姐如果想要所有人都喜歡她,對她來說,實在太容易不過。
但是那樣的她。
此刻就應該坐在大使館的外交宴會上,而不是坐在《油畫》雜誌的辦公室里。
然而即便已經下定了決心。
安娜有些時候,也難免還是感受到了一陣又一陣無法驅散的虛假不真實感充滿身體。
那些被一根針紮下,就會旺旺叫的露出本來面目的藝術家們。
他們只是偽裝不夠徹底而已。
有些真正的厚臉皮的老油條,或者像老楊這樣徹底被社會大染缸浸泡的油旺旺的老舔狗。
伱一針紮下去。
人家什麼感覺都沒有。
繼續在那裡換個姿勢繼續讓你撓。
面對被戳穿的謊言,被指出的虛偽,在安娜把他們見不得光的小心思全部都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