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顧先生,如果你認為這是對你的主動脅迫,那我們之間可能有點誤會。」豪哥輕輕咳嗽了兩聲,「寄給你視頻的人,沒有說清楚麼?」
「什麼?」顧為經沒聽懂。
「好吧,看來果然是沒說清楚。」
豪哥輕輕嘆了口氣,「這就是我討厭這些人販子的原因,他們太不專業了,受教育水平還普遍很低,除了綁架,連基礎的表述工作都做不好,簡直低能。」
「這是威脅,但這不是勒索。嚴格意義上來說,如果你諮詢律師的話,你堂姐顧林這種情況應該算是『索債型非法拘禁』,可能連綁架都算不上,嗯具體的我不太清楚,如果顧先生你感興趣的話,我可以介紹你一些律師,好好聊聊相關的問題。畢竟,不客氣的說,我在司法界,也是有些朋友的。」
豪哥在電話里輕鬆的開著玩笑。
「您什麼意思?」顧為經皺著眉頭。
「我的意思是——小顧先生,你的堂姐,顧林,她是真的欠了我不少錢的,貨真價實的那種。」
豪哥幽幽的說。
「你借給我姐錢了?」
顧為經愣了一下。
那個綁架的視頻里,顧林卻是對著紙上的文字,念的是她欠了人家的錢,希望家人能夠替她還上,而非是索要勒索的贖金。
顧為經當時只以為是綁架集團的玩的文字遊戲罷了。
他想起過去幾個月來,顧林確實和以前不太一樣了。
印象里。
她經常抱著手機刷刷刷,到晚上去和小姐妹約飯,吃日料,買新的手機,還有那些偶爾從包包里拿出的化妝品和口紅什麼的
顧為經當時沒有多想。
國際學校里這些東西很常見,他以前在蔻蔻那裡,也隱約見過相似的東西,所以他習以為常,看到的時候並沒有過多的留意。
顧為經只當是顧林以前積攢下來的壓歲錢,或者成年以後,嬸嬸伯伯給了堂姐用來社交的生活費變多了。
嬸嬸一直都是窮養兒子,富養女兒理論的擁躉與支持者。
此刻,經豪哥提醒。
他才猛然覺得不對。
蔻蔻以前是有不老少和顧林一樣的瓶瓶罐罐,但蔻蔻小姐曾經是什麼家境,他們家是什麼家境?
就算嬸嬸伯伯那裡再大方,恐怕也很難支撐起讓顧林保持和學校里其他的千金小姐一樣的開銷水準。
那些微小的生活改變,其實已經出現了很長時間。
只是顧為經和顧林這對姐弟日常不算太親近,在學校里時也沒有什麼過多來往。再加上男孩子天生就對化妝品,包包這些東西的價格不太敏感。
就算偶爾在心中有一瞬間覺得不太對勁,也只當那不過是頂多十幾萬緬幣的東西,或者是尾貨市場裡的A貨,隨意的就拋到了腦後。
因此,他這麼長時間,才會對顧林的那些不對勁的地方,一直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七月份,就算是在雨後,畫室里的氣溫依舊算不上涼爽。
顧為經的身體卻一點點的涼了下去。
寒意逼人而刺骨。
他又一次感受到了,電話那一端,男人正在用幽幽的目光盯著他看,就像是眼鏡蛇嘶嘶的吐著信,觀察著它的獵物。
豪哥這麼盯著他看,已經多久了?
他圍繞著自己家人的布局,又已經持續了多久?那種感覺實在太糟糕了,仿佛是小時候看仰光河淺灘邊的小販帶領觀光客體驗用捕魚網抄魚——
慢條斯理的把魚網沉入水面,緩緩的套住水中吃著碎餌的游魚,動作幾乎不帶起任何的水波漣漪。
在魚兒們以為一切都一如往常,安寧的咬著從天而降的禮物的瞬間,「唰」的一聲,網兜像是閃電般的提起。
等它們驚覺不對的時候,已經被提離了水面,再如何掙扎撲騰,都是徒勞無功。
他們家就是豪哥網裡的那條魚。
在一大家子人覺得歲月靜好,準備坐著飛機,遠渡重洋,開啟新的生活的時候,豪哥收網了。
可是顧林難道是傻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