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
拓跋雲溪側頭看向林葉,她沒有說話,片刻後,抬起手把林葉臉上的雨水擦了擦,她的手好溫柔,可是手指的溫度和這雨水一樣涼。
她說:「靠近些,這傘又沒那么小。」
林葉確實慌了一下,但還是聽話的靠近了些。
靠近了,便能聞到小姨身上那獨特的香氣,淡淡的,可是聞進鼻子裡,便好像能讓心裡都愉悅。
又不能說是愉悅,是一種......聞到了,便會讓人血液都變得稍稍躁動起來的感覺。
「你其實知道,拓跋烈不可能在孤竹輸的徹徹底底。」
「是。」
林葉道:「陛下希望拓跋烈在孤竹輸,但不希望他在孤竹全軍覆沒。」
天子更希望拓跋烈帶著殘兵敗將,跑去冬泊再折騰一翻。
如果拓跋烈贏了冬泊,那他的北野軍也剩不下什麼了,勝也是慘勝。
冬泊贏了拓跋烈的話,那自然最好,那樣一來冬泊的國力也大大受損。
拓跋烈是叛賊,要滅,冬泊不聽話,要打打屁股。
陛下不希望是大玉的精銳去拼拓跋烈的北野軍,讓冬泊人去拼好了。
如果拓跋烈贏了,那陛下馬上就會調集兵馬清掃冬泊戰場。
拓跋烈以為自己是天子唯一的對手,可天子從來都沒有對手。
他對任何人的打擊,都無需傾盡全力,甚至要把自己下降一個層次去應對。
「如果。」
拓跋雲溪說:「將來攻冬泊的主將是你,你帶上我可好?」
林葉聽到這句話心裡一震,緊跟著就是驟然而來的心疼。
小姨,終究還是想再見拓跋烈一面的,哪怕那個哥哥是假的,十幾年來的疼愛可能也是做做樣子,但那個過程是真的啊。
「好。」
林葉點頭。
拓跋雲溪笑起來,只是這次的笑容,卻沒有剛才那一笑的明媚燦爛。
她說:「天子總是正確的,所以他才會傷害到許多人,因為一個人如果感情太濃,往往就忽略對錯。」
她看向林葉。
沒有再說什麼,可林葉知道,小姨是怕他也如天子那樣無情。
「我回去了,你也回去吧。」
拓跋雲溪直接邁步走出去,走進這細密紛雜的雨水中,沒有拿林葉手裡的那把傘。
林葉站在那看著,看了好久。
遠處,拓跋雲溪登上了馬車,可不再是那輛粉色的馬車,那輛車都已是過去。
小禾姑娘像是鼓起勇氣似的,在車邊朝著林葉揮了揮手,林葉朝著她點頭致意。
馬車離開了兵營,雨水在車廂外邊,濺起來一層水汽,讓車像是畫在這天地間的。
林葉回頭看向城牆那邊,喊殺聲還在。
那不是畫在天地間的,那是刻進天地間的,會被記住很久。
拓跋雲溪說,林葉對這一戰看起來並不積極,是因為林葉知道,這一戰他沒機會殺拓跋烈。
就在這時候,忽然又有一輛馬車來了。
車還沒停穩,子奈就從馬車上跳下來,朝著林葉這邊飛奔。
林葉看到她那般著急的樣子,也快步過去接她。
先接到了小寒,那傢伙直接一躍而起,給了林葉一個一百多斤的狗抱。
「這麼著急跑來,也不打把傘。」
林葉把雨傘遞給子奈。
子奈道:「剛才,小姨來找你,問我要不要一起,我想著回家裡去幫你拿幾件衣服,然後......」
她遞給林葉一個布包,看起來方方正正,裡邊像是包著一本書冊。
「這是什麼?」
林葉問。
子奈道:「我收拾自己的東西,才看到這個,肯定是寧姐姐偷偷放在我這的,她也沒有告訴我。」
林葉把那布包打開,裡邊不是什麼書冊,而是一本筆記。
寧海棠的修行筆記。
打開之後,裡邊還夾著一封信,很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