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華宮裡氣氛凝重極了。
宮人們個個垂首斂息,連一口大氣都不敢出。
韶音更是心急如焚,一整日都陰沉著臉,罵完小宮女罵小太監,摔摔打打個沒完。
「娘娘,羅勛崇羅大人來了。」韶音隔著珠簾,覷了一眼文太后的臉色,小心翼翼的回稟。
文太后收起了桌案上的《武后臨朝圖》,漫不經心道:「宣吧。」
不多時,羅勛崇恭恭敬敬的走進殿中,行了個禮,默不作聲的站在了一旁。
韶音見狀,忙揮了下手,將殿中的宮人全部屏退了出去。
殿中只留下了文太后,羅勛崇和韶音三個人。
「羅大人,老身壽辰之時,你進獻的壽禮很合老身的心意,你有心了。」文太后打量了一番羅勛崇,淡淡道。
羅勛崇心中大定,忙躬身道:「太后娘娘謬讚了,臣惶恐。」
「羅大人,老身記得你是興乾元年的探花,今年三十五歲,可對?」文太后正襟危坐著,別有深意的問起羅勛崇的來歷。
羅勛崇很少有覲見太后的機會,很是謹慎的回道:「太后娘娘日理萬機,竟還能記得臣這些微末小事,臣惶恐。」
文太后繼續道:「你初入朝堂,在翰林院呆了五年,後又去了台諫三年,如今在御史台,已經是第七年了吧。」
羅勛崇抿了抿乾乾的唇,躬身道:「大娘娘英明,微臣入朝為官已有十五年了。」
「十五年啊,」文太后感慨萬千:「羅大人可惜了。」
聽到這話,羅勛崇「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惶恐不安道:「食君之祿忠君之事,微臣不敢輕言可惜。」
「哦,原來是這樣,」文太后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微微笑了笑:「羅大人赤膽忠心,當賞,小廚房今日做了鮮河豚,極是美味,韶音,賞給羅大人。」
韶音稱是,將早已經備好的食盒端過來,遞到了羅勛崇的面前。
羅勛崇不明就裡,只覺得渾身直冒冷汗,駭然欲絕。
河豚啊,大毒啊!
他那個壽禮沒送錯吧,怎麼會,太后怎麼會要賜死他!
羅勛崇收了是死,不收也是死,左右為難,已經嚇得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怎麼,羅大人要抗旨嗎?」韶音將食盒重重往前一遞,語氣越發不善。
羅勛崇是個極聰明的人。
河豚做不好有毒,致命,可若是做好了卻是美味,誘人。
也就是說太后給了他兩條路,選對了榮華富貴,選錯了滿門死罪。
他頃刻間明白了文太后的用意,跪在地上重重磕頭:「大娘娘,微臣願當娘娘的馬前卒,肝腦塗地,萬死不辭。」
文太后仍舊面無表情,目光卻閃了閃,落在羅勛崇伏在金磚地上的身軀上。
「韶音,把聖旨給他看看。」文太后淡聲道。
韶音應聲稱是。
羅勛崇慢慢打開聖旨,慢慢變得面無人色。
「大娘娘,這,微臣......」羅勛崇膽戰心驚。
「怎麼,做不到?」文太后似笑非笑的望著他。
羅勛崇的心神飛快的轉動起來。
富貴險中求,拼了!
「微臣遵旨,定不負大娘娘所託!」羅勛崇定下了心思,應承下了文太后的要求。
文太后點了點頭:「你要記住,做好了,你就入閣做次輔,做不好,你就流放寧古塔。」
垂華宮裡驚心動魄,文德殿中也不平靜。
趙益禎盯著殿中站著的顧清執,問道:「顧太傅,大娘娘召了羅勛崇覲見,太傅以為如何?」
顧清執已經年過六旬了,頭髮鬍子都花白了,尋常百姓這個年紀,早就頤養天年了,可他還在為大虞的江山勞心勞力。
他捻著白花花的鬍鬚,不以為意道:「羅勛崇出身不高,頗有些急智,為人尚算正直,不足為慮,陛下要留意的是朝中那些蛇鼠兩端之人。」
趙益禎凝神,仔細想了想當時早朝,沒有附和顧清執上疏之事的朝臣有哪些。
他掐指一算,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