袋已經止不住地往下沉去,雖然還沒有完全睡著,眼睛睜著,但只是愣愣地望著車窗外飛速後退的街景出神。
「嗯?」
如果一個人被長久地注視著,即使她不知道,也是會有感覺的。
就像是受驚的小貓,池妤猛地抬起了頭。
「昨晚又沒有睡好?」
「嗯……倒也不是,就是做了個夢。」
「夢?什麼樣的夢?」
「沒什麼內容啦,就是很普通的那種,已經不怎麼記得了。」
當有一方不願意順著話題說下去的話,聊天就很難進行了。楊浩有些尷尬地抿了抿嘴,這樣的劇情幾乎每天都在發生,他本身便是個不擅長聊天的人,如果對方不配合,那麼冷場的概率便會高達百分之百。這個時候要是繼續找話題說下去,他的口水都能把自己嗆死,於是,他就會把身子轉回前方,安靜地坐著。
每一次都是如此。
從初一到現在,楊浩已經和池妤認識一年多了,除了周末和寒暑假,他們每天都會搭同一趟車去學校,一開始楊浩經常會睡過頭起不來,然後把熟睡中的爸媽拉起來,開車送自己上學。但印象里池妤一次都沒有遲到過,不管是下雨下雪還是颳風,池妤總是會在固定的時間出現在站台和校門口。
東陽初中沒有所謂的同桌,而是一列一列地分開坐,因此只有前後座。不過即使有也沒用,因為楊浩和池妤不同班,是隔壁班的關係。他觀察過坐在池妤前後的人,都是女生。前面的那個是大名鼎鼎的陸思瑤,那是一個從入學伊始就備受矚目的傢伙。
因為名聲響亮,所以跟誰說話都是一副不冷不熱的樣子。其實這兩件事很難說有沒有因果關係,不過其他人都這麼說。長得又漂亮成績又好,而且做事天馬行空我行我素,很多人就給陸思瑤貼上了「高傲」「表里不一」「花瓶」等等這樣那樣的標籤。
儘管喜歡她的人和不喜歡她的人都很多,但很多人都和陸思瑤相處得不好,令楊浩感到意外的是,池妤竟然和陸思瑤關係不錯。他原本以為陸思瑤只能和有限的,一些和她同樣「閃閃發光」的人相處得來。
剛入學的時候,池妤和陸思瑤的關係並不像現在這麼好。隨著時間的推進,陸思瑤那如同刺蝟一樣的性格逐漸展露出來。與她相關的人逐漸開始分成兩派,一部分很喜歡她,甚至去模仿她的穿搭和說話語調語氣,另一部分則很討厭她,甚至開始排擠她。
很多人都不喜歡陸思瑤,但因為陸思瑤強大的個人氣場,這份惡意不好發泄。但人的惡意這種東西啊,總會因為一點小事傾巢而出,攔是攔不住的。
欺軟怕硬的是大多數人藏不住的劣根,陸思瑤就像是一塊長滿了尖刺的鐵板,踢上去不僅不一定有效果,反而會弄傷自己。於是很多心生妒忌的、或是心懷不滿的人,就把惡意,對準了坐在陸思瑤後邊的,看上去文文弱弱的池妤。
完全沒有任何道理,完全不講邏輯,就像是愛屋及烏的反義詞。池妤莫名其妙地就成了大家排擠的對象,這種排擠並非是完全不與她說話,而是在很多活動中有意無意地落下她,或者是把最累嘴髒的活分給她。比如春遊的時候「忘記」給她交午餐費,或者是在運動會的時候給她報上一長串沒人願意參加的長跑。
也許是可憐,也許是同病相憐,陸思瑤成為了那個向池妤伸出援手的人。
最容易令人感到溫暖和驚喜的是陌生人,因為你對她沒有期望。
在池妤不知所措的時候,她只能緊緊地抓住伸過來的手。
於是她們就從陌生人變成了朋友。
不過也只是朋友而已。
陸思瑤不缺朋友。
池妤也沒有把自己想得多特別。
陸思瑤有一個特別的朋友。
那個人的名字。
叫做顧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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