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可是當她將少王言引出來時,反應就各不相同。
宰相們態度的變化,更讓武則天認識到,這個孫子雖然才情可夸,但放眼天下,除了她之外,世道中再也沒有任何人能夠全無顧忌的去讚賞並使用。
甚至就連她,可能都做不到這一點。尤其是這小子實在太能折騰,西京那麼短的時間裡,就能統合諸多官面人物,如果真不加節制的放出去,武則天都有些擔心自己可能控制不住這小子。
所以她才決定如此安排,先讓這小子以一個低姿態入局,看一看效果,再考慮之後該要怎麼調整。而且通過這樣一番高落的打壓,她也希望能打磨一下少王的性子,包括時局中人都能稍微冷卻一下,
祖孫兩人各有思計,殿中一時間沒有人聲。
過了一會兒,李潼才猛地一拍大腿,起身再拜道:「臣自有罪實,奪爵應當,也甘領此罰。但想到後續人情刁難,還要求陛下護我救我!」
武則天聽到這話後先是愣了一愣,片刻後則皺眉道:「就連來俊臣這樣的刑事幹才,都被你痛打遠逐。就算榮爵不再,世道中還有什麼情勢喧擾敢加害你?」
「棍棒加身,能養恭德。陛下以此教臣孰近孰遠,臣也能大感深意。雖然說即便沒有榮爵加身,守此恩眷,世道俗流無有能害。但世道之內,終究還是有俗流之外的人選。」
李潼講到這裡,已經是一臉忐忑有加:「建安王所以家財托臣,除彼此情義深厚之外,還有就是臣封食恆出,無患臣不能承擔財事。可是眼下一懲加身,臣封食盪無,建安王能不驚疑生恐,邪計擾我?」
「建安王情緩念遲,心意淳樸,他再作邪計,能邪得過你?」
武則天聽到這話後,便忍不住笑罵道。老娘這段時間為了權衡該要怎麼安排你,都沒睡幾次好覺,你現在還想拉我幫你賴賬?
李潼臉色一苦,又訕訕說道:「臣身不滿丈,食不足羊,若只計人命續存,用度其實寥寥。但庭中並非只有這數尺之身,開門便有人情往來,入事還有上下過問,樁樁歷數,日費實巨。封食痛失之後,家計更無所仰,若再遭建安王非情刁難,妻妾號寒、舉家破敗,已經可以眼見……」
武攸宜的錢,他是說什麼也不打算還了。本來還擔心他奶奶會將寶利行社飛錢業務收走,但他奶奶所謀甚大,要直接向體制發起衝擊,看不上他這仨瓜倆棗。
既然不收,那就還要自己仔細經營。可是武攸宜那點小算盤,他又不是猜不到,眼見他封邑被奪,上門討債那是必然的。
現在自己還在禁中,武攸宜一時半刻抓不住他,更兼剛剛被重罰,自然是賣慘的絕佳機會。
「你還有養家的困頓?遠在蜀鄉的女子,都為了你花柳戲弄濫撒金錢,即便赤身,還患無人供養!」
這小子純粹就是睜眼說瞎話,即便沒有封食,還有田邑,至不濟還能仰仗禁中賜物和民戶資助,無非就是滿心的算計想賴賬,也虧他有臉口口聲聲將與建安王情義深厚掛在嘴邊。
人家樂意請我喝花酒,那是我有本事,跟賴武攸宜的賬有啥關係?
李潼心念一轉,然後又說道:「雖然前計飛錢匯利營作公廨本錢,但計前各類鋪陳,不是短時能夠做好。況且飛錢施用的利弊詳實,也仍然需要檢驗。財歸建安王,無非繼續囤積深藏,無益於身,也無益於眾。但若交由臣來打理,則能洞見飛錢此計的利弊,來年大計鋪陳,也能有的放矢。」
武則天聽到這話後,倒是認真想了想,然後便點頭說道:「這話也有道理,建安王那裡,不需你勞心。至於你納他諸貨,稍後詳造冊簿,納入宮藏。」
媽的,夸早了!一點也不大氣!
見實在爭取不來,李潼只能再轉突破口,繼續抱拳道:「臣兄光順,篤靜謹慎,十倍於臣。如今臣爵祿慘失,家門榮色頓減,二兄嗣王獨身難支。懇請陛下垂恩,選長兄入事宮造,兼判宮藏飛錢匯通諸事,使家門內外有支。」
講到這裡,他又一臉鄭重道:「如果蜀中這樣的峰嶺環擁閉塞之境都能本錢繳公,營張獲利,其他諸州比日收繳,自然能更加順暢。臣此計絕非謀私,能事此者,唯心腹謹慎守廉才堪使用,阿兄正在其宜。」
0316 鸞台給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