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賢妃身著緊身衣裳,偏生那鞠球在她足尖服帖至極地上下跳躍,不時到了周王那邊,而周王雖是每次手忙腳亂,但手舞足蹈一陣子也總能踢回來,一時引來圍觀宮女太監的陣陣喝彩。皇帝站在大門口看了好一會兒,直到有小太監瞧見他跪了下來,不多時其餘人也紛紛行禮,他這才背手施施然走了進去。
「皇上……」武賢妃這時候才感覺到了一陣氣喘吁吁,不免有些不好意思,施禮之後就尷尬地說道,「臣妾沒想到您回來,一時放縱了一些。」
皇帝見周王一絲不苟地上前行了大禮,隨即仰著頭又可憐巴巴叫了聲父皇,一副討誇讚的孩子表情,就笑著說道:「不打緊,泰堪覺得痛快高興就好!」
周遭的太監和宮女都知道皇帝對周王素來偏愛寵溺,不像對別的皇子那般嚴苛,因而也不以為異。到了正殿中,皇帝略等了一會,武賢妃就換了一身衣裳出來,而周王則是不見蹤影,他笑問了一句,得知人在浴池裡泡著不肯出來,說見父皇就得先洗得白白的,他不禁啞然失笑:「這孩子,心性還是和從前一樣。」
武賢妃知道皇帝必定在外朝又經歷了什麼,因而也不去深究這個,只是陪著說了一會閒話。好一陣子,皇帝突然問道:「吳王他們三個選妃的事,你和皇后商議得怎麼樣了?」
早知道皇帝遲早得說這個,武賢妃自是不慌不忙地笑道:「那一日進宮的五位裡頭,東昌侯府的兩位自然是不行了,汝寧伯家的四小姐倒是不錯,女紅出色,一筆字也不錯,又通佛理。至於陽寧侯府的兩位……不瞞皇上說,李淑媛這幾天到我這裡來坐過很多回,幾次三番地說,她就想給兒子找個聰慧能幹壓得住的,倒是流露出幾分對陳瀾的意思。」
「李淑媛?這麼說她是給淮王相中了?」
人都沒見著提什麼相中,武賢妃心裡明白,嘴上卻笑道:「皇上和皇后都瞧得中的人,別人又怎麼會看著不喜歡?若不是泰堪這孩子沒福分,我也願意要那孩子回來做媳婦。但恕臣妾說一句實話,陳瀾好是好,只配吳王他們三個不合適。」
「哦?」皇帝原是面露譏誚,此時不禁生出了幾分興趣,因笑道,「你說說為何不合適?」
「她自小沒了父母,此前弟弟在東昌侯府落水的時候,奮不顧身去救,足可見姐弟情深;那回在晉王府和泰堪惠心他們在一塊,眼見刺客卻不忘他們兩個,這就是一個勇字。在通州安園那一回,須臾之間捨棄大利平定了局面,幫楊進周誘出了那個夏莊頭,這就是一個智字。這一次她家裡祖母突然犯病,命心腹送信給楊進周,讓其轉遞郡主而不是皇上,這分寸拿捏巧妙,同時也不使別人為難,恰是一個慧字。泰堪這孩子只和惠心還算合得來,卻還能記得她,足可見她待人真誠……這樣的姑娘,為臣者妻室必是賢內助,可為皇子親王的妻室……」
武賢妃的話頭戛然而止,而皇帝也已經聽明白了,不禁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心裡卻突然想起曲永提過,陳瀾還讓陳衍去尋了羅旭,如今陳衍拜在了羅旭的老師韓翰林門下,兩人竟成了同門師兄弟。突然,他又開口問道:「皇后的意思呢?」
「皇后只嘆過一句……說是慶成公主如果還在,也該是陳瀾這年紀。」
聽到慶成公主這四個字,皇帝的臉色突兀一變,隨即就流露出了難以掩飾的黯然。
正被帝妃評頭論足的陳瀾這會兒已經回到了蓼香院東次間,陪侍著正由林御醫把脈的朱氏。和之前到這兒來過的三位大夫不同,林御醫的診脈極慢,問題也多,到最後說出來的話倒是和方大夫無異,只更加和緩些。
看了方大夫的方子之後,他絲毫沒有別人那些同行相忌的意思,爽朗地笑道:「我道是誰,原來是有名的方一手。老太太儘管用這方子,這幾味藥的劑量把握得極准,我這個御醫也改動不了什麼。照著方子捱過這三個月,但使少病,就能熬過這一關了。至於說話,這倒是沒個准,還得看恢復的情形。」
朱氏一左一右是陳瀾和徐夫人,下頭坐著規規矩矩的陳衍和陳汀。剛剛已經從陳瀾那裡聽說了陳瑛要離京的她,這會兒精神已經好多了,聽了這番話更是長舒一口氣,只能連連點頭算是道謝。等到賴媽媽送了林御醫出去開方子,張媽媽卻打起帘子進了門來,面色頗有些惶恐不安,手中則是一個信封:「老太太,
第一百三十六章雲開霧散終有時,帝妃閒坐話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