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南先出門。葉限則走近那老婦人貼著她耳朵問:「王發財說,你不和他同房,要想同房必須拿錢,是真的嗎?」
老婦人的臉騰地一下就紅了,啐了一口道:「他活著不是個東西,死了做鬼也是個瓜慫,啥個都往外說呢?」
看來是真有這件事了。葉限嘴角露出冷笑:感情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啊。
老婦人看出葉限面帶不屑,抹著眼淚說:「羞先人哩,額這麼說還不是不想給他糟蹋,生不出娃娃,他黑天往死里折騰額,額實在受不得了,只好說想日就拿錢,他這人,一提錢就跟要了他命一樣,一哈子就老實了,額這才能好好地歇兩天。過幾天他憋的不行了,就拿著幾個銅板來哄額,弄完了也把錢給額,可是連著幾天都不叫額吃飯,家裡的糧食都鎖起來,要是掛他身上,說給額的錢夠額自己吃喝了。女子,你社(說),這還叫人嗎?」
葉限看了一邊的王發財一眼,後者低眉耷拉眼,看來這老婦人說的沒錯。
葉限指著王發財:「你真夠丟人的,做的這都叫什麼事,也奇怪,你這樣的人竟然能娶到老婆!」
老婦人驚恐地看著葉限:「女子,那瓜慫真在這?」
「嗯,就在你對面。」
老婦人一聽這話,顯出氣憤神情:「好,王發財,你變了鬼都想來害額,你個瓜慫,你做的都錘子事,你死了,額和你一刀兩斷,就是到了地下額也和你沒關係,這家姓柳,豬娃子是額娘家村子的,他姐過去嫁到這,他走親戚看到額可憐的一天只能吃個菜糰子,總偷偷給額口吃的,額比他大,他不嫌棄,現在額和豬娃子就搬一起了,額願意額就是喜歡他。你小氣一輩子,糧食都捨不得給額吃一口,做鬼了還向找額的事,做美夢呢你!」
這老婦人大概是平生第一次這麼淋漓痛快的痛罵王發財,罵完了整個人都像是年輕了幾歲,神清氣爽。
王發財火了,揮著拳頭就往老婦人頭上砸,嘴裡嚷著:「柳紅兒,老子錘死你,幾天不捶你你不知道天高地厚!」葉限冷眼旁觀,看他兇狠狠毒又因為形體受限無能為力,覺得真是痛快,活該。
王發財一共兄弟六人,都和他家住的不遠。一聽說是省城來調查王發財死因的,他大哥吧嗒吧嗒抽著菸袋,聲音沉悶:「窩有啥可查的,窩個慫人,死了也就死了。」
這是親兄弟嗎?召南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王發財剛死,柳紅兒就和別的男人住一起了,這事你知道吧?」
「嗯,窩人看著挺本分的,柳紅這一輩子到老也能享點福。」
王老大接過召南遞來的香菸,眉開眼笑:「這好東西,額去縣裡,看到人抽過,好東西。」
「柳紅說王發財吃了拌過老鼠藥的玉米死的,你相信嗎?」
召南覺得王發財的死法太匪夷所思了。他讀過書,是個教書先生,不可能連這點常識都不懂吧?
「信,窩瓜慫小氣的,看著糧食不吃就不是他了。」
王老大家的兒子在一邊笑道:「城裡的客人,你是不知道,額那三爸,因為一個窩頭掛了額三年哩。」
「掛三年是什麼意思?」
王家兒子哈哈大笑,他父親裝模作樣用菸袋打他一下:「那是你三爸,人都死了還說個啥哩。」
「說說能咋,額那三爸啥時候拿咱們當親人?」
王家兒子笑完了開始給召南講王發財的故事,這父子哪裡知道,他們口中小氣沒邊的王發財正站在對面,冷眼看著他們呢。
「額那時讀國小,就在額三爸教書那學堂。有次額達和額媽正好出門去額外爺(外公)家了,正好趕上那邊有事,兩天沒回來,額餓的實在不行不行的,就找額三爸借個窩頭吃。三爸竟然很大方的借給我了!額長這麼大,額三爸家一口水都沒喝過,他家院子裡的棗樹,額們這些侄娃子,連片樹葉都摸不到。吃他一個棗,要被他罵上三天三夜,連額達都跟著一起罵!」
葉限在一邊忍不住問:「那他不是你弟弟嗎?大家一個祖宗,他敢罵他哥哥?」
王老大笑了:「他和額們兄弟可不是一個祖宗,他祖宗姓錢,他就認錢。」
站在一邊的王發財氣的七竅生煙,揮拳又沖向他哥哥,葉限橫他一眼,王發財
第六章 一個窩頭引發的血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