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線距離不超過30公里,但是雙方已經儼然不是一個世界的存在。
這段充滿遺憾的戀情,成為他心中永遠的傷痛。
從此以後,長寧街的街頭,年輕的小提琴演奏家的琴聲總是帶著一種讓人心碎的聲音。
祁寶開也沒想到,他竟然因此而成名。
人們都想聽一聽,那種傷心破碎的琴聲,或許人們的心裏面都有過對於愛情的遺憾。
他開始進出各種高檔的場所,為那些有錢有勢的人演奏,並且獲得了豐厚的報酬,在天海市的演奏界有了小小的名氣。
可直到三十多歲,他都孤身一人,對於婚姻,他不抱任何希望。
他的愛情早在十幾年前,江曼詩出嫁的那天就已經死了。
他的母親為了延續家族的香火,為他安排了一場又一場的相親。
選擇的對象沒有一個是他喜歡的,但都是勤勞能幹,可以持家的女人。
為了不辜負母親的期望,他最終選擇了一個看上去最為合適的女人,只因為她的話很少,而且從來不會幹預祁寶開做什麼。
接下來,他的人生與他的父母一樣。
結婚,生活,並且生下了一個可愛的女兒。
他給女兒取名,叫祁念詩。她的妻子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泫然欲泣,因為她的名字里也有一個「詩」字,所以她誤以為這是一直冷漠的丈夫對她表達愛意的方式。
祁寶開把所有的感情傾注到女兒的身上。
生活可以沒有愛情,但人生總是要這樣繼續下去。
工作,賺錢,養家。
吃飯,工作,睡覺,睜眼,再吃飯,工作,睡覺。
日復一日,重複著每一天,然後默默等待著死亡的降臨。
直到某一天,他參加女兒的音樂比賽,再次遇到了那個讓他魂牽夢縈的女人。
那個時候,祁寶開已經四十多歲了,髮際線比當年高出許多,髮絲漸次有些銀白,眼角的皺紋在他笑的時候格外的明顯。
而女人看上去也早已經風華不再,雖然依舊打扮的雍容華貴,可眼睛裡總有掩飾不住的疲憊。
她也有自己的孩子,她的女兒同樣也是來參加這場比賽,拉的同樣是小提琴。
甚至連曲子,都是他當初在長寧街經常拉的《雲雀》。
祁寶開那顆沉寂了近二十年的心,因為再遇見江曼詩而躍動起來。
他緊張的手心冒汗,但是座位上的江曼詩卻沒有看到她,只是在為舞台上的女兒鼓掌。
比賽結束之後,祁寶開鼓足了勇氣,將女兒交給她的老師之後,便追了上去。
江曼詩領著自己的女兒走向車子,祁寶開跑過去,聲音沙啞的從喉嚨里擠出兩個字。
「等等」
江曼詩奇怪的回過頭來,祁寶開的內心緊張極了,心臟的跳動過快,甚至可以清晰的聽到「撲通撲通」的聲音。
他期待了近二十年重逢的場景,想像過無數種可能以及江曼詩的表情。
欣喜、尷尬、緊張,或者是氣惱他當初為什麼沒有勇氣帶他離開。
但是當回頭看他的時候,眼前的江曼詩臉上只有茫然的神色。
「這位先生,請問有什麼事嗎?」
江曼詩一臉疑惑的問道,她打量著眼前這個有些滄桑的中年人,似乎在努力回想著她在哪裡見過這個人。
可是這冷漠茫然的眼神,卻如同一把利劍直接刺穿了祁寶開的心臟。
已經有二十年沒見了,如今的他早已經不是那個年輕俊朗的小提琴家,而她也不再是那個會被琴聲所打動的妙齡少女。
最令人難過的,不是怨恨,不是憎惡,不是世間的千言萬語。
而是被你刻骨銘心難以忘懷的人,遺忘。
「沒沒什麼。抱歉,我認錯人了。」
祁寶開轉過頭去,逃跑一般的離開了這裡。
而在他離開之後,江曼詩帶著女兒上了車子之後,才控制不住的捂住嘴,眼角濕潤了起來。
回去之後,祁寶開開始陷入一種茫然失神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