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師柏楓的畫風和特點早已融入的骨髓。以他現在的畫藝,以假亂真只怕是信手拈來。
「七公子畫技超群,老夫已無從指點。」這是上月師父對錦庸的評級。
說實話,宮裡的畫工幾分水準,錦庸心中也是自有拿捏的。他並不喜歡師父的畫法,他的筆法過於細膩,限於拘謹。可是他性子裡的謹慎謙恭卻對錦庸有了深遠影響。
少說,磨練過了的耐心,讓錦庸的性格更加堅韌。
書畫,講究心無雜念。在酒後略微凌亂的思緒讓錦庸迫不得已扔下了筆,差人燒毀了這副殘卷。
起身,拿桌前沾濕的白毛巾擦了擦手,錦庸淡淡吩咐:「來人,沐浴,更衣。」
移步浴池,在長廊的盡頭,抬頭看到了多年前的提詩。
水載花向深處行,紅葉聚秋憑添愁。秋水盡處重逢日,來人卻是煙霧濃。
錦庸閉上眼,轉頭,良久方對負責照料的宮人吩咐道:「這塊磚牆,儘可能幫我抹除痕跡。」只有自己知道,閉眼,是為了強忍淚水。誰曾想到當年的一時戲作,居然一語成讖。
十六歲亡妻,錦庸苦笑著搖搖頭。人既已去,往日的任何詩文都會再多添上幾分傷感。不如盡數毀去,且讓人連遺忘都能徹底。
玉袍蘭帶輕輕解開,雪白的中衣也褪去滑落在地。緩緩踏入熱水,原來記憶的痛楚是如此清晰而深刻。左肩,亡妻留下的牙印還在與相伴……自欺欺人得說,「罷了,如今沒有把你忘記,可是你人卻只是這深秋的煙霧濃。何必,再去記得你?」
一瞬間,發現自己是如此得可笑可悲,錦庸習慣著一個人躲在回憶中逃避著現實。
用醉酒和書畫填塞著自己的世界,卻在短暫的逃避之後,更加清晰得領悟著痛徹心扉。
在蒸騰霧氣的水池中,錦庸無法逃避自己最清晰的情緒。即使能瞞住所有人,醉生夢死得活著,可……所愛,不可得。
「什麼人?」不等答話,腰間的冰涼和水池的猩紅讓錦庸含著笑倒了下去……
原來這次回來拜訪父王的結果,竟是如此……可笑。
終究沒有防到這一手,錦庸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糟糕,成康怎麼辦。
不等錦庸再作任何反應,通身只知道力量和精神在一點點的流逝……大概,這就是死亡的過程吧。
錦庸聽到一個聲音在耳畔低吟:第一個,七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