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內。
三人坐在樹下。
沒了奎炎的大嗓門,院子裡清淨許多。而來自幽冥的道友再次分別,難免令人有些感慨。
谷算子伸手拈鬚,道:"算起來,眼下乃是正月時節。來到星域,已整整一年了。迄今為止,僅有你我六人倖存,卻又被迫分為兩地。但願來年此時,三位道友平安歸來!"
水芹伸手撥弄著木几上的泥盆,芝蘭的花朵已經枯萎。她將凋謝的花瓣撿起來放入掌心,然後合攏著手掌,像是要抓住流逝的芬芳,而兩眼卻又流露著莫名的悵惘之色。她默默嘆息一聲,自言自語道:"離星相隔雖遠,尚能遙遙相望,而人若不在了,又何處尋覓呢!"
谷算子隨聲道:"是啊,妄城與離星相隔甚遠,幸有傳音符聯絡兩地,可保無虞!"
於野聽著兩人說話,翻手拿出了兩枚玉簡形狀的傳音符。
今早送走了蓋義、奎炎、邛山與巡星堂的五十多位弟子,便是方堃與康雲也被他趕出了城。不過在臨行之前,為了方便聯絡,或傳遞消息,他為三位老兄弟每人送了一枚傳音符。
而山農煉製了五枚傳音符,尚有剩餘。
於野將傳音符放在木几上,示意道:"傳音符有我的神識印記,據說能夠傳音五十萬里,兩位不妨拿去,或能派上用場。"
谷算子欣然接受。
水芹卻微微一怔,道:"你留下傳音符,是要出城遠行?"
於野擺了擺手,道:"你又想多了,我哪也不去!"
他站起身來,穿過院子,走入房內,揚聲又道:"轉告石嬰、宣愷,與城中的弟子,於某在此閉關,不得無故相擾!"
水芹的臉上閃過一絲尷尬神色,輕聲道:"嗯"
九冥塔。
第九重幻境的月輪天,星樞法陣之上。
於野盤膝靜坐。
蓋義與奎炎、邛山雖然出城遠行,卻也遠離了是非之地,倘若掌控了賊星門戶,找到幽冥道友的下落,倒是一舉多得。如今有谷算子留在城內,又有水芹看守小院,即使石嬰與宣愷存心使壞,一時也無可奈何。在風雲再起之前,他只管躲起來修煉。
於野揮袖一甩,上千塊晶石漂浮四周,催動《裂石訣》的剎那,晶石"砰砰"炸開,濃郁的氣機奔涌而來,霎時形成一團五彩光芒將他環繞其中。
他雙手結印,雙目微闔,功法運轉,吞吐不息
半年過去。
小院,寂靜依然。
自從於野閉關之後,谷算子也不再登門,僅有水芹守著小院,她不是在行功修煉,便是坐在樹下,一個人看著泥盆默默失神。
曾經的芝蘭,已枯萎殆盡,她再次出城尋覓,卻空手而回,如今只剩下一個泥盆,與一段難忘的清香記憶。
記得燕州的古城外,道旁的藥鋪門前,她也是這般靜坐著,看人來人往,看那漫天的雪花飄飄灑灑,等待著又一次遠行的到來。而驀然回首,曾經的歲月與曾經的人均已遠去。身旁再無堅實的臂膀供她依賴,也無人稱呼她一聲師妹。
而如今歸途無望,前途依然渺茫!
水芹看著生機斷絕的泥盆,眼光有些迷惘。而伸手撩起發梢,鬢角又多了幾根白髮。她不由得神色一黯,輕輕嘆息了一聲。
水軒師兄在世的時候,她便像個年輕的女孩子,仿佛永遠長不大,臉上總是洋溢著輕鬆的笑容。而失去了師
兄之後,她雖然心境強大,卻如裹了風霜的芝蘭,悲傷與寒冷難以消融,沉重的心緒再難飛揚!
不過,師尊尚在,只要找到他老人家,星域之行仍然值得期待。
水芹的眼光漸趨沉靜,神態也慢慢恢復如常。
煉虛九層,是她目前的修為境界。之前意外陷入地牢之中,隨身物品丟失殆盡,於野送了她幾個納物戒子與一批靈石、元石,以及星域的行功吐納之法,使得她的法力修為恢復如初。而想要修至合體境界,依然極為艱難。從谷算子的口中得知,軸星的雷劫谷倒是一處機緣之地
"砰、砰——"
有人叩擊院門禁制。
水芹揮手打開院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