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飛劍的時候,他可能就會走到你跟前,到時候你會怎麼做?」
韋玉殿心亂如麻。
陳平安緩緩說道:「這種因果循環,討債還債,躲避是沒有用處的,無非是自作自受,不過是自解自消。不分山上山下,欠債還錢,化孽緣為善緣,就是修行,修在山中,行在山外。山上山下有路可走,就是道,性命人情合乎天理,就是法。合在一起,就是修行道法。」
韋玉殿停下腳步,鄭重其事稽首為禮,「銘記在心,謹遵教誨。」
謝狗又開始詢問一般供奉了,「龍聲道友,聽得懂麼?」
老聾兒本想說一句這麼深入淺出的道理,有什麼聽不懂的,只是礙於「遠古白景」的積威深重,老聾兒話到嘴邊還是改口,「聽不太懂,只覺得道理高明。」
謝狗拍了拍老聾兒的肩膀,眼神憐憫道:「悟性差了點,難怪會跌境。」
陳平安與問了些她與高逸的前因後果,大致有數了,便說道:「就此別過。」
韋玉殿雖然很想多聊幾句,但是他都已經下逐客令了,她只好告辭離去,突然想起一事,問道:「那個高逸?」
陳平安笑道:「大概是被龍聲前輩嚇退了。」
老聾兒倍感無奈。
韋玉殿走到自家酒鋪門口,她忍不住回望一眼。
她沒來由想起一句師尊經常臨摹吟誦的詩,今交如暴流,倏忽生塵埃。古交如真金,百鍊色不回。
這位年輕隱官,確有古時遊俠的風骨君子氣。
約莫還有小半炷香的閒餘光陰,來到城牆根,陳平安看著那個快要散架的陸地劍仙,直到現在還沒有半點清醒跡象,坐鎮此地的那位文廟陪祀聖賢,也沒有露面「勸架」的意思,就這麼晾著一位年輕宗主。一個道齡不過兩甲子的玉璞境,還是一位劍修,這麼年輕就開宗立派,別說擱在流霞洲,就是放眼整個浩然天下,都是了不得的人物。
謝狗好奇問道:「為何不喊來韋玉殿,與這位躺地上呼呼大睡的劍仙,來個鼓對鼓鑼對鑼,當面說清楚?」
陳平安說道:「假設高逸真是韋玉殿的討債之人。有我們在旁邊,韋玉殿道心深處,難免有恃無恐,修道之士,人力未曾窮盡之時,不可以憑恃外力脫劫。此事於修道有礙。」
老聾兒點頭道:「是這個道理。」
陳平安笑問道:「下這麼重的手?」
謝狗哈哈笑著,「我這是救他命呢。」
老聾兒還是點頭附和,白景前輩此言不虛。
換成年輕時候的齊廷濟,同樣被他聽見那番言語,估計這廝已經上路了。
謝狗斜瞥一眼老聾兒,開始以次席供奉的身份對一般供奉發號施令了,「呲醒他。」
在落魄山上,境界沒用處,好不容易逮著個比她更晚進入落魄山的,而且還是個當慣了出氣筒的妖族修士,不得薅他一薅?
老聾兒腦子又沒有缺根筋,豈能照辦。
陳平安說道:「把他喊醒,抓緊時間聊幾句。我馬上就要返回寶瓶洲。」
老聾兒這才動手,蹲下身,伸手按住那廝的肩頭,抖了幾抖,讓那位年輕劍仙的魂魄、筋骨、氣機,悉數復歸原位。
見那高逸醒來,陳平安說道:「你跟韋玉殿的私人恩怨,我聽了個大概,韋氏所在王朝,確實有不講道義的地方,不該毀約,你單槍匹馬來到這裡,找到韋玉殿,想要連本帶利討還回去,沒有任何問題。我對這種恩愛情仇,不感興趣,謝狗她之所以對你動手,是因為你不該在這裡說……葷話。」
高逸背靠牆壁,仰頭死死盯住那個位置居中的青衫男子,再以眼角餘光打量著那個貂帽少女,冷笑道:「好手段,領教了,敢不敢報上名號。」
謝狗還真就不慣著這種搞不清楚狀況的二愣子了,一腳踢過去,鞋底板踩中年輕劍仙的額頭,後腦勺一撞城頭,導致對方再次暈厥過去。
老聾兒只得再次蹲下身,將那位年輕劍仙弄醒。
高逸再不敢撂狠話,只是低頭,伸出手指擦拭嘴角的血跡。
陳平安繼續說道:「韋玉殿在這邊開鋪子賣酒的時候,你就別來打攪了,但是只要她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