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你難道直到現在,還是沒猜出那人是誰?」
溫仔細疑惑道:「是說那個與陳劍仙同桌飲酒之人?」
陳平安說道:「不然?」
溫仔細如今滿腦子都是宗師裴錢,都快有心魔了,哪裡顧得上那個嘴欠的王八蛋,如果可以的話,真想給他一個大嘴巴子。
陳平安笑道:「溫仔細,好好想想,那句『貧道要是你師父的祖師爺,道爺我就是你祖師爺的師父』,是誰都可以說的?」
溫仔細一瞬間好像被五雷轟頂,目瞪口呆,真是道宮祖師堂內懸掛在最高處的那幅祖師像?那位頭戴蓮花冠的白玉京陸掌教?!
溫仔細滿臉淚水,面朝合歡山方向,行三跪九叩的大禮,泣不成聲,顫聲道:「靈飛宮溫仔細,拜見太上祖師,拜見陸掌教!」
陸沉一脈,尊師重道,確實沒話說。
從那罵天罵地誰都敢罵、唯獨不罵自己師尊的仙槎,再到被師尊坑騙舉霞飛升耽誤了許久、始終毫無怨言的天君曹溶,再到徒孫湘君,以及到哪怕被驅逐師門、卻依舊認陸沉為祖的趙浮陽,就因為趙浮陽道服僭越就要與之打生打死的真人程虔……當然還有眼前這個心高氣傲的溫仔細。
白玄以心聲問道:「曹師傅,這人咋回事?事先說明,我可沒說啥,天地良心,就只是邀請他在英雄譜上邊占據一席之地。」
陳平安解釋道:「跟你沒關係,他一直想要見個人,結果瞧見了沒認出來,錯過了,這輩子還有沒有再見面的機會都不好說。」
白玄點點頭,「如此說來,也算性情中人,這般好漢一條,該他躋身英雄譜。」
陳平安伸手,「那本冊子,拿來瞅瞅。」
白玄精神一震,雀躍道:「曹師傅你也要錄名?那穩了!」
陳平安一板栗打得白玄雙手抱頭,氣笑道:「知不知道裴錢在你這個年紀,連我跟她說句話,進個道理,都得過好幾遍腦子。」
白玄不愧是白玄,試探性問道:「曹師傅,有沒有這麼一種可能,裴錢的拳法境界一高,就不太願意動腦筋了?」
陳平安揉了揉眉心,伸手按住白玄的腦袋,笑道:「勇氣可嘉。」
溫仔細站起身後,已經恢復正常神色。
陳平安說道:「如果溫仙師不是特別著急趕路,就去跳魚山那邊等著,裴錢近期會現身跟你切磋一兩場。」
溫仔細判若兩人,說道:「不敢說是切磋,就是請裴宗師指點一二。」
陳平安說道:「你當然是習武天才,卻不是純粹武夫。」
溫仔細默然。
陳平安笑道:「如果是真心實意想要學拳,那麼上山容易,下山就未必了。」
溫仔細說道:「晚輩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
陳平安指了指跳魚山方向,「裴錢已經在山腳等你了。」
溫仔細抱拳告辭,飛奔而走,聲勢不小,路上響起一串如平地滾雷的動靜。
白玄讚嘆道:「竟敢單挑裴錢,確實可敬可佩。值得我破個例,先把他的名字記上。」
裴錢跟著師父走了那麼遠的江湖,師徒之間早有默契,比如先前周海鏡想要問拳,陳平安說了句「不可勝負心過重,也別太不當回事」,意思就是需要重視這場切磋,但是千萬別傷了和氣。今天陳平安跟裴錢的說法,前後句剛好顛倒了位置,意思也不難理解,其實就一點,不能打死人。
溫仔細到了跳魚山的山腳,剛抱拳,要開口。
裴錢只是說了句「同境」。
轉瞬拳已至。
溫仔細根本來不及招架,更別提還手,就被裴錢砸中脖頸,一拳撂倒。溫仔細眼眶霎時間布滿血絲,體內氣血翻湧如洪水決堤。
裴錢再輕輕跺腳,躺地上七竅迸血的溫仔細一個彈跳起身,裴錢來到他身邊,她以腳尖一挑,就將溫仔細摔到山上那座演武場。
上山確實容易。
天上突然掉下來個人。
嚇了習武八人一大跳。
溫仔細躺在演武場泥地上,數次掙紮起身不得,嘔出一大口鮮血,反而氣血通暢幾分,睜開眼睛,碧空萬里,
第一千一百零九章 此山從此便姓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