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敢跟我掰手腕子。」
婦人擔心陳平安年輕氣盛,率先出手,到時候吃了大虧還理虧,趕緊出聲提醒道:「公子別衝動,這些人是奉命出京,有聖旨在身的,你要是先出手,有理也說不清了。」
年輕扈從眼神陰沉,轉頭望向婦人,「閉嘴!一個破鞋寡婦,有什麼資格插話?知道我是誰嗎?」
婦人臉色鐵青。
年輕扈從指了指九娘,再點了點二樓陳平安等人,冷笑道:「姚氏九娘,暗中勾吉他國江湖人士,試圖劫下囚車,罪大惡極。」
婦人悲憤欲絕,終於怒罵道:「你個小王八蛋到底是誰?!」
年輕人伸手指向自己,一臉無辜道:「我?小王八蛋?」
他咳嗽一聲,正了正衣襟,微笑道:「按照這位姚夫人的說法,高適真就是老王八蛋了,哈哈,你說好笑不好笑?回到家裡,我一定要把這個笑話說給高適真聽。」
婦人九娘與駝背三爺對視一眼,心頭俱是一震。
申國公高適真!
大泉王朝碩果僅存的國公爺,深得當今陛下倚重。
大泉承平已久,劉氏國祚兩百年,開國之初,外姓封爵,總計封賞了三郡王七國公,但是能夠世襲罔替至今的,也就申國公一脈而已,其餘都已經摔了老祖宗用命掙來的飯碗,而申國公膝下唯有一子,屬於老年得子,正是小國公爺高樹毅,這傢伙在京城是出了名的跋扈王孫,享譽朝野,一次次靠著祖蔭闖下大禍,偏偏一次次安然無恙,皇帝陛下對待高樹毅之寬容,諸位皇子公主都比不上。
所以京城官場有個說法,叫做小國公爺出府,地動山搖。
這麼個惡名昭彰的膏粱子弟,怎麼可能參與此次南下之行?皇帝陛下雖然優待申國公一脈,可是以陛下的英明,絕不至於如此兒戲。
大泉王朝,最不怕惹火上身的人,恐怕就是這個無法無天的高樹毅了。
戰功彪炳的大將軍宋逍,兼領兵部尚書,在嫡長孫被高樹毅欺負後,也只能罵高樹毅一句攪屎棍。
二樓,魏羨輕聲給陳平安解釋了一下申國公的背景。
陳平安點點頭,就在所有人以為他要知難而退的時候,轉瞬之間,就從二樓縮地成寸,來到了那位小國公爺身前。
————
客棧外的道路上,一位坐在馬夫身後的騎卒,正嚼著難以下咽的乾糧,偶爾拎起水壺喝兩口。
他抬起頭,看著客棧後邊飛起一隻信鴿,立即有人飛奔而來,等待騎卒下令,此人肩頭停著一頭通體雪白的神俊鷹隼,騎卒擺擺手,「不用理會。」
那人默默退下。
騎卒正是那位最早來到客棧傳遞消息之人,他身旁的車夫腰杆挺直,一動不敢動。
有一位老人掀起帘子,笑問道:「殿下,為何不跟著一起進客棧?」
男子笑著搖搖頭。
律己是一門大學問。
馭人,對於他們這些生於帝王家的人而言,自幼耳濡目染,又能以史為鑑,反而不難。
車輛裡邊盤腿坐著兩位練氣士,一老一少,負責看著一位分量最重的犯人,押送往大泉京師蜃景城。與騎卒說話之人,是一位身穿青紫道袍、頭戴魚尾冠的耄耋老者,一手持繩索末端,一手捧拂塵。
犯人披頭散髮,滿身血污,垂首不語,看不清面容。
一襲金袍破碎不堪,手腕和腳踝處,被釘入金剛杵一般的器物。
除此之外,脖子上還被一根烏黑繩索綁縛,繩索一段被握在老修士手中。
犯人最悽慘的還是眉心處,被一柄飛劍透過頭顱,劍尖從後腦勺穿出,就那麼插在此人頭上。
這名重犯,是一位正統敕封的山水神祇,曾是七境巔峰練氣士,在其轄境,則最少是八境修為,在一方山水中稱王成聖,對上九境金丹,都有一戰之力。只是不知為何,淪落這般田地。
車廂內除了道門老者,還有位年輕女子,望向那名騎卒的眼神,秋波流轉,雖未言語,其中意味,卻也盡在不言中了。
女子容貌只算清秀而已,只是氣態卓然,肌膚勝雪,比起凡夫俗子眼中的美人,更經得起「細細推敲」,畢竟在山上修士眼中,人間美色,歸根結底,還是一副臭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