勁擺手,「使不得使不得,魚乾瓜子都不用錢的。」
吳霜降微微一笑,轉身離去,大步跨過門檻,小米粒飛奔過去,追上那位吳先生,從袖子裡掏出兩袋子魚乾,撓撓臉,有些難為情,「吳先生吳先生,就這麼點了,都送你吧,別嫌少啊,真要嫌少,也麼的事,以後去我家做客,管夠啊。」
吳霜降笑著接過兩袋子溪魚乾,道了一聲謝,輕輕一拍小姑娘的腦袋,走了,吳霜降一步跨出,就離開了條目城。
小米粒揮揮手,站在門外原地張望許久,嘆了口氣,有些羨慕這個吳先生的道行,都不用御風遠遊,嗖一下就沒了蹤跡,那還不得是金丹起步的神仙境界?!呵,想啥呢,地仙怎麼夠,說不得是那傳說中的玉璞境嘞,唉,境界這麼高,跟魏山君都一樣高了,吳先生在家鄉,得開過多少場夜遊宴啊?難怪送人禮物都眼睛不眨一下的,闊氣,大氣,走江湖,就得是這樣啊,當年那個在啞巴湖遇到那個憨憨傻傻的姑娘,人不壞,就是頭髮長見識短,一顆穀雨錢就能賣了啞巴湖的大水怪。
小米粒大搖大擺走回大堂桌旁,陳平安收起了字帖和楹聯,都放入了方寸物當中,對小米粒笑道:「古硯,青竹筆,七寶泥,三樣東西,都讓裴錢先幫你收好。」
小米粒愣了一下,小姑娘瞥了眼桌上物件,「可我都想好了怎麼送人啊。」
陳平安笑道:「不用送人,你好好收著就是了,以後回了落魄山,記得別亂丟。」
小米粒一本正經說道:「我一開始是打算全都送給山主夫人,如果山主夫人不收,我也麼膽子堅持到底哩,那我回了家,就把七寶泥送給暖樹姐姐,她喜歡每天記賬嘞。把古硯送給景清,再把青竹筆送給魏山君,披雲山不是有一片竹林嘛,老廚子和裴錢不曉得為啥,自己不去,讓我偷偷跑去那邊仔細數過有幾棵竹子了,我這不琢磨著魏山君要是收了禮物,一個高興,就要白送我一棵竹子哩。」
寧姚忍住笑,揉了揉小米粒的腦袋。
裴錢假裝什麼都不知道,反正只要師父問起,就全部推給老廚子。
陳平安則破天荒有些良心不安。不知道當時小米粒在竹林那邊逛盪,認認真真扳手指數竹子,魏山君作何感想?
一個白髮童子,在廊道拐角處那邊探頭探腦,問道:「隱官老祖,那人呢?走了沒?你們聊得咋樣?」
陳平安轉頭說道:「離開條目城了。聊得還行,不用你出手。」
白髮童子哈哈大笑,雙手叉腰,晃動肩頭,大步走向桌子,「隱官老祖果然無敵啊,讓我都沒有表現忠心的機會了,不然只要我略盡綿薄之力,肯定就能與隱官老祖聯袂退敵!惜哉惜哉,恨事恨事!」
陳平安微笑道:「那我把他請回來?」
白髮童子膝蓋一軟,伸手扶住桌面,顫聲道:「我看就沒有這個必要了吧,畢竟請神容易送神難。」
從頭到尾,都很莫名其妙,見著了吳霜降,跟裴錢聊得好好的,就如墜雲霧,出了迷障,吳霜降又沒了,一起沒有的,還有它這頭化外天魔的境界,以一種類似「無境之人」的姿態現世。
陳平安看了眼,說道:「去屋子那邊聊。」
一起回了陳平安那間屋子,陳平安取出那幅字帖,「應該是前輩希望我轉交給你的。」
白髮童子點點頭,它剛接過手,字帖上的兩方印文,「戎馬書生,統兵百萬」,與那「人書俱老境」,總計十三個字,瞬間黯淡無光。
它神色複雜,呆滯無言。
陳平安更是取出養劍葫,喝了口酒壓壓驚。
一位十四境大修士的術法神通,實在是不講道理。
它使勁搖頭,很快就恢復如常神色,看著那些陳平安在條目城撈到手的虛相物件,拎起那隻水仙瓷盆,翻轉一瞧,嗤之以鼻,隨手丟在桌上,小米粒趕緊一個前撲,雙手扶正,挪到自己身邊,對著小瓷盆輕輕呵氣,拿袖子擦拭起來。
白髮童子雙手搬過那件鐵鑄三猴撈月花器,微微點頭,說道:「若是實物,就還湊合。」
陳平安笑問道:「怎麼講?」
白髮童子說道:「每逢月夜,就可以取出此物,只是曬月光,就可以凝聚月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