塌下就早早趴在地上等死的貨色,落得個百斤重的漢子挑不起百斤擔。」
余時務滿臉苦笑。這位兵家祖師爺的言語,好像與先前陳平安所說是差不多的論調。
男人說道:「論韌性和氣魄,你連陳平安都不如。」
余時務無言以對。陳平安則無可奈何。
畢竟輩分高,還被關了一萬年,刑期剛滿釋放,多說幾句便是。
按照之前的約定,兵家初祖從余時務這邊取回三份武運,但是要保證不傷及余時務的神魂和記憶,至於肉身,能保全就儘量保全,若是此事為難,也不強求。
男人微笑道:「小子,叫余時務是吧?要遭受一點皮肉苦頭,你吃得疼麼?」
余時務頭皮發麻,頓感不妙,下意識轉頭望向陳平安。
陳平安倍感無奈,看我作甚,這種事情,能替你扛嗎?男人嘖嘖笑道:「我看這小子孱弱得像個娘們,等會兒我取回武運,人身天地的動靜,不大也不小,可別一個遭不住,就道心當場崩潰了,豈不是害我違約,陳大劍仙,醜話說前頭,屆時余時務魂飛魄散,算誰的?我倒是有一門神通,取名架橋,可以牽引和轉嫁神識,一個仙人境,一個元嬰境,保守估計,陳大劍仙至少
可以幫助余時務分擔三分之二的感受。」
陳平安目瞪口呆,自己心相天地內的一粒心神之心聲,也能被聽了去?
余時務已經開始抱拳致謝,完全不給陳大劍仙說不的機會,「感激涕零,在此謝過。」
陳平安盯著余時務,只是嘴唇微動,貌似沒說什麼。
余時務看得懂,是在罵人。只需假裝不懂便是了。
男人一抬手,雙指一勾,便從余時務眉心處扯出一條拇指粗細的金色繩線,雙指一晃,便丟到陳平安那邊去,再提醒道:「你們倆都準備好了?」
余時務雖然提心弔膽,依舊是步罡踩斗掐道訣,屏氣凝神,悄悄調動全身靈氣護住一座座關鍵氣府。
陳平安挪動右腳,拉開身形,擺起拳樁,便開始閉目養神。
只是遲遲沒有動靜,余時務自然不敢多問,陳平安卻開口道:「前輩,還在等什麼?」
男人大笑一聲,大步跨出,驀然間來到余時務跟前,抬起一腳橫掃,就將余時務給攔腰打斷。
緊接著男人手掌作刀,頃刻間砍中將余時務脖頸處,一顆頭顱高高拋起。
男人隨手一揮,那腦袋便墜向橋外河水中。
再伸手按住無頭余時務身體的肩膀,分別將兩條胳膊給硬生生扯下來。
余時務雖然被強行兵解了,但是奇了怪哉,一顆腦袋也不沉水,隨波飄蕩在水面上。
咦?竟是半點不疼?這門名為架橋的拳法?道術?反正真是好大神通!妙不可言。
男人出陽神,看似只有一丈金身,卻雄渾凝練得無以復加,堪稱字面意義上的那種真正止境!
這尊金身陽神將余時務那一截身軀和兩條胳膊,當場大口嚼爛,生吞活剝,連皮帶骨和血肉悉數咽下,半點肉渣都沒有浪費。
男人站起身,打了個飽嗝,伸手擦拭嘴邊血跡,霎時間陽神歸位,終於恢復一具完整真身。
背後大道顯化出一輪刺眼的金色光暈,原本並不銜接成圓的兩截弧形,由於剛剛補缺三段,終成一圓。
五座天下,天地齊鳴。萬年沉默,終於迎來雷鳴一般的迴響。陳平安的這座心相天地,哪裡承受得住這份龐大道韻的劇烈衝擊,無數無形屏障崩裂響起碎如瓷器的清脆聲,無垠青天悉數炸開,黃地萬里龜裂如蛛網,千百條
河流瞬間改道,山河陸沉,海水倒灌,十餘張還沒怎麼捂熱的梧桐葉化作齏粉,慘不忍睹距離男人不過幾步遠的陳平安耳膜已經被震碎,眼眶處滲出血絲,身形搖搖欲墜,全身皮開肉綻,若非陳平安臨時將真身「請神」來此,當場道心崩潰、魂飛魄散
的就不是余時務,而是他這個大大方方「引賊入室」的東道主了。
男人笑眯眯道:「地基不牢靠,就要有大魄力,全部推倒重來,能破而後立者,才是真豪傑。」
陳平安咬緊牙關,顫聲道:「必須賠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