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限於此,曹耕心其實就是覺得崔國師雄才偉略,不至於讓少年覺得頭皮發麻,背脊發涼。
原來老人當時還與最為器重的孫子,多說了一件更為「雞毛蒜皮的小事」,說崔國師當年現身那座私家書院的時候,沈沉耗盡家產辛苦創辦的書院就已經轉為官辦,新任山長已經在赴任的路上,而那個山長,正是沈沉原本極看不順眼的一個文壇大儒,爺孫三代五進士,一旦被此人將書院鳩占鵲巢,雙方既有公仇又有私怨,估計沈沉都會被噁心得死不瞑目,所謂的辭官歸隱家鄉養老,就真是淒悽慘慘的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崔瀺給了你一個選擇,就絕無第二個選擇可選。
你沈沉要麼在家鄉憋屈至死,要麼乖乖去大驪京城當大官,為國為民為己,為蒼生社稷為三不朽為志向,鞠躬盡瘁,施展抱負。
所以曹耕心很早就得出一個結論,越是聰明人,越怕崔國師。
曹耕心擔任窯務督造官那麼些年,真以為曹督造不想做出一番成就事業來?無非是曹耕心足夠聰明,不敢自作聰明罷了。
離開千步廊之後,姜尚真說要去一趟長春宮,忙點私事。
謝狗還在火神廟那邊。
陳平安身邊就只帶著小陌,來這邊找柳勖一行人。
曹耕心作揖,主動賠罪道:「在小鎮當官多年,也沒去落魄山拜訪陳山主,失禮多矣。」
「我不也去沒去衙署督造署拜訪父母官,就當扯平了。」
陳平安拱手還禮,笑問道:「曹侍郎怎麼也在,專門等我的,在這邊守株待兔?」
曹耕心笑道:「果然瞞不過陳山主。」
陳平安問道:「有事相商?」
曹耕心搖頭笑道:「就是見一面,打過招呼,見過就心滿意足。如果陳山主需要請朋友喝酒,只說在菖蒲河那邊,大小酒樓,報我的名號,都可以記賬不花錢。」
陳平安疑惑道:「曹侍郎的俸祿這麼高?」
曹耕心大言不慚道:「陳山主與朋友喝酒歸喝酒,酒樓那邊記賬歸記賬,吏部曹侍郎欠賬歸欠賬,窮光蛋曹耕心還錢歸還錢。」
柳勖聞言佩服不已,自己跟曹耕心不是一路人,氣味不相投,不用多聊就知道當不成朋友,但是曹耕心跟二掌柜肯定聊得來。
陳平安拱手笑道:「承情,在此謝過。」
之後陳平安就帶著柳勖他們離開琉璃廠,問柳勖有無選好客棧,柳勖說暫時沒有,陳平安就推薦了個地方,還說自己對那仙家客棧其實也不熟,但是如今在寶瓶洲山上名氣很大。
柳勖當然無所謂,反正掏錢的是袁宣,袁宣自然更是無所謂的,一趟琉璃廠之行也沒花出去幾個神仙錢,正愁沒地方開銷呢。
曹侍郎將小板凳歸還鋪子,終於得償所願,買下了那幾本心儀已久的書籍。
隔壁鋪子擺攤曬書的老闆娘,見狀好奇問道:「怎麼讓鐵公雞拔毛的,給他灌了什麼迷魂湯?」
曹耕心笑道:「我跟老洪說了,方才在他家店鋪門口站著跟我聊天的人,就是落魄山陳山主。老洪一高興,就白送我了。」
「真不誆人?」
婦人將信將疑,趕忙轉頭望向遠處的青衫背影,喃喃道:「相貌也不如何俊俏啊,瞅著還不如你呢。」
記得以前琉璃廠書肆都有賣一本山水遊記,銷量相當不錯,書上的主公人,說是少年英氣,面如冠玉,風度翩翩,青衫背劍策馬走江湖,鶯鶯燕燕不請自來,擋都擋不住的艷遇
曹耕心將書籍放入懷內,微笑道:「做個腳踏實地的本分人,就是個心寬體胖的快活人,吃飯香喝酒香睡覺也香。」
走出鬧哄哄的琉璃廠地界,柳勖問道:「我們真去菖蒲河喝酒?」
陳平安笑道:「想啥呢,用膝蓋想都知道去了那邊,真要報曹耕心的名號有屁用,肯定十個酒樓九個趕人。」
何況那邊菖蒲河那邊的酒樓脂粉氣比較重,喝素酒的地方不多,曹侍郎顯然是認定陳山主不敢多去。
袁宣壯起膽子,靦腆問道:「陳山主,還記得我嗎?上次在銅綠湖筏釣,自我介紹過的,叫袁宣,來自三郎廟。」
陳平安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