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鏢頭感慨非常。
除卻兩位少東家的跡遇,他更是聯想到自己的鏢路生涯。
遙嘆江湖路遠
當年強健的體魄日益衰敗,響徹在鏢路上的號子、馬鈴之聲,都要在此番貴陽府之行後成為過去。
值此百感交集之際,聽了林家兄妹的話,不由思緒起伏。
「早聽說過一些江湖傳聞,言道劍神駐顏有術,卻難料想是這番模樣。」
史鏢頭轉頭看向林平之,搖頭笑道:「不愧是武林神話,神奇之處不是我這等碌碌平庸之輩能想像的。」
林平之寬慰道:
「人生各有不同,功業如劍神這般的絕無僅有。鏢頭走南闖北,屢歷艱險,乃是一條響噹噹的漢子,鏢局上下為之欽佩者不在少數,何須自輕自賤。」
他面色沉穩,說話不疾不徐。
與二十年前相比,大有不同。
當年的莽撞性子收斂到難以瞧見,如今掌控著天下有數的大鏢局,風範更勝其父。
林平之與史鏢頭的對話自然落在兄妹二人耳中。
他們不是痴呆之人,豈能聽不明白此刻討論的是誰。
兄妹二人都瞪大眼睛。
林義寬吃驚中問話確認:「爹爹,今日在客棧中遇見的前輩,真.」
「真是祠堂畫像上的恩人嗎?」
林平之拍了拍兒子的肩膀,出聲指點:
「能在精鐵上手書刻字,天下間唯有恩人能做到。」
「還記得你們倆之前隨鏢貨到浙南,路上聽了一些江湖人討論,回到福州便問什麼是劍氣。爹爹雖然見過,但也說不出根本,不好描述。」
「這一次親眼瞧見,不用再好奇問東問西了吧。」
兄妹二人聞聲,頓時回憶客棧窗邊手書刻字的畫面,一時間激動不已。
小女娃又無比好奇:
「爹爹,既然畫像是二十年前的,那為什麼二十年後,恩人不像爹爹這般一看便知是長輩年歲呢。」
林平之一臉微笑地瞧著女兒。
「這個問題,爹爹可就不知怎麼回答了。」
「年歲、相貌,本該互相契合。」
「可練功之人自有神異,功力高深之輩難以揣測。你們若想知道答案,便勤懇向學,好生練功,也許未來就明白了。」
兄妹雖然還有疑惑,卻順著爹爹的話應諾不再追問。
林平之又拿起那柄珍貴短劍:
「這上面的心法對我林家大有幫助,可知恩人為何相贈?」
少年正色道:
「祖母常說,林家受過大恩才有今日,教導我們多行俠義之事。」
「前輩興許便是這個用意。」
「但也有許多本領高強的惡人,故而相贈劍書,勸我們勤練武學。」
林平之點頭:
「你們能這般想,恩人也會欣慰。」
話罷又說了些林家門風家學。
當年林鎮南夫婦怎麼教導於他,今日又結合自身經歷教導子女。
同時囑咐他們不要將客棧中的事外傳。
林家兄妹興奮許久。
接下來幾日,他們在貴陽府城停留。
那位青衫客再沒有出現。
六日後,福威鏢局的車馬出了大城,朝東進發。
林家兄妹回望了府城一眼。
祠堂畫像,客棧真人,距離福州千里之外的巧遇,將會是他們此生難忘的回憶。
江湖滄桑,時物風逝。
未來有一日,等他們上了自家爹爹的年歲,也會在林家祠堂中敬拜畫像時,對自己的後輩說起貴陽往事。
點蒼老人一行自打出涼都後,一直東進。
這一路所行不算快,走到第十五日,才至永州。
入了三方大山,到瀟水、湘水匯合處。
穿過連綿九嶷山嶺,朝東北望,衡山五神峰似乎就在不遠處招手。
瀟湘之秋,不似北部那麼鮮明。
初秋之時,依然是奼紫嫣紅,鬱鬱蔥蔥。
只不過.
涼都那邊的雨才停不久,入了瀟湘,又趕上連綿秋雨。
人在雨中,披著蓑衣,又被高高的帽檐遮擋,也就沒多少心情在朦朧秋雨中欣賞勝景了。
朝著永州城去的大道上,因道路泥濘,馬兒走得不快。
偶爾踩入泥水中的坑隙,坐在馬上的人隨之顛簸。
終於
在距離城郭十里左右的地方,有一村鎮。
鎮西有連排客店,總算有了個正經的落腳地。
鄒
番二十八:不老傳說(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