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陵城東有不少桃林。
桃林生長在高低起伏的小山崗上,若是春日,桃花燦爛,便美不勝收,長陵很多著名畫師的名畫中的桃花,大多便是出於此處。
此時正是最後一批桃成熟時,自然早就沒有桃花,然而不知為何,一片白霧瀰漫的山谷里,卻是還有不少桃樹在開花。
桃花正艷時,一片新葉都沒有。
山谷道前只樹立著一小塊石碑,但是整個山谷卻已極為清幽,即便是那些權貴座上客的畫師們,都不敢進入這個山谷。
因為這一小塊石碑上寫著兩個字,「御禁.」
這兩個字,出自元武皇帝之手。
張花匠的身影出現在桃林間,最終走向這個山谷。
他似乎完全都沒有看到這塊石碑,就這樣很直接的走進了山谷,穿過開花的桃樹。
最美麗的桃樹林的中央,有雅靜的小院。
小院裡有一名很男子,俊美如桃花。
「葉新荷,想不到你還活著。」
張花匠持著剪刀,來到院前,目光透過敞開的院門看著這名俊美的男子,說道。
「早在鹿山會盟時,你就應該知道我還活著,所以這句話應該換我來說才對。張十五,我倒是不知道你竟然還活著。」俊美的男子看著這名花匠,有些意外。
張花匠笑了笑,「活著還不如死了。」
葉新荷看著他,皺了皺眉頭,道:「張十五,我和你好像沒什麼仇怨。」
張花匠搖了搖頭,道:「是非大義不分,便是最大的仇怨。」
葉新荷看著張花匠,笑了起來,「不說你在巴山時便不是我的對手,現在就算你趁我受傷未復能殺了我,你能走得了?」
張花匠也笑了起來,道:「我想給你一個公平的機會,但是現在我只想殺你,至於能不能走得了,我沒有想過。」
葉新荷抬起了頭來,緩緩道:「可惜你今天殺不了我。」
張花匠如有所感,但是他不再說什麼,目光只是落向葉新荷的咽喉。
他手裡的花剪分了開來。
本來是一柄剪刀,分了開來之後就是兩柄劍。
兩柄劍從他的手中飛了出去,看上去就像是兩柄普通的飛劍。
然而在飛出的瞬間,原本同樣銀亮的兩柄劍一柄變成了純正的雪白色,而另外一柄,卻變成了純正的黑色。
劍分陰陽。
這名花匠,便是昔日巴山劍場的陰陽劍主,張十五。
劍只是剛剛飛離他身邊一丈,這山谷間所有的桃花便已經盡凋,枯萎的花瓣紛紛揚揚的掉落。
葉新荷身外的院落,所有的一切盡碎,也像凋落的桃花花瓣一樣漫空飛舞。
一道旋轉而生生不息的劍意,已經落向他的身體。
葉新荷的黑髮飄舞起來。
他的身前懸浮出一柄木劍。
這柄木劍帶著很強大的氣息,甚至似乎比他身上的元氣還要強大,只是此時的劍身上,已經出現了很多裂紋。
嘩啦一聲響。
天空中一道巨大的雪白閃動擊落,和已經將他裹住的黑白漩渦猛烈的一撞。
他的唇齒間一片鮮紅,沁出濃艷的血來,如同含著數片桃花。
但也就在這一瞬,他卻是又笑了起來,看向張十五身後的山間。
轟隆一聲。
天地之間好像開出了一扇門。
一片山壁盡碎。
無數山石從白霧中飛濺出來。
一輛好像純青銅的戰車,帶著恐怖的氣息隨著無數碎石從白霧中衝出。
戰車上的將領渾身覆滿青色的鱗甲,如同魔神。
這輛戰車的身後,無數金屬的光澤,森然的透出白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