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那去生洲逛逛。喂,我說你,對我也像對那個毛孩子一樣,溫柔點兒行嗎?況且你就不打算多留幾天?這次又不是男人的肉身。」
黑袍人冷冷一句:「各人有各人要做的事情,我換多少具皮囊都還是魔女,那個鄧大年好心教他,他便做他的俠客吧。」
文靜女子一下子好奇了起來,「你這話匣子真難打開,那你當年怎麼想的?」
黑袍人淡淡然一句:「那是個意外,我也沒想到。你知道我活不久,所以我要進虞淵,這副肉身資質不錯,或許我能更上一層樓。」
觀海城裡的女子嘟囔道:「隨你,想去了自己去就行,但抓人吃人什麼的太噁心了,你自己弄。還有真放得下?」
黑袍之下,冷冰冰的臉上竟是露出了幾分笑意。
「我只救他這一次,日後是生是死我不會再管。」
文靜女子聽得出她說的是真心話,絕不是在掩飾什麼,她壓根兒就不會掩飾自己的情緒。
說起來怕是沒人教過。
「呵,你們這些人,還真是無情。」
黑袍淡然道:「你不也是瘋子?我們半斤八兩,誰也別笑話誰。」
此刻海島之上,秋鴻的三魂七魄已經被收進白玉淨瓶,接下來便要以養魂之物好生溫養,幾年之後或成陰神之身,可以再造肉身。或成一道靈體,轉修鬼道。
吃下丹藥之後,到此時,劉赤亭也能動彈了。玄陽蹲在遠處不敢上前,還在自責,來的晚了。清清靠著玄陽,已經睡著了,只是睡夢中還會時不時嗚咽。
劉赤亭望向郭陽屍身,一口氣噎在胸中,如鯁在喉。
直到此時,紫菱竟然還問:「方才那人是誰?你到底是什麼人?」
劉赤亭猛地轉頭,一口氣不吐不快!
「你是人嗎?畜生來的?」
哪知道她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兩行清淚順著臉頰滑落,哽咽不已,「那你要我怎麼樣?我拿命換他的命,我現在願意,你殺了我,把他救回來?你以為我想他死嗎?」
少年猛灌一口酒,鼻息沉重。
那口氣終究沒能吐出來。
正此時,一顆冒著熱氣的頭顱滾落腳下,劉赤亭一皺眉頭,真殺了?
黑袍人隨後落下,將那漆黑鐵杵丟在劉赤亭腳邊,又甩出一道玉佩,彈指間便將其轟碎了。
「他有魂燈保命,沒死透,但想恢復觀景修為也得個十多年,暫時無事了。東西全收好,做事學聰明些。這誅神杵只是半截,將來有機會找到另外半截,倒也是一道不錯的法寶。」
劉赤亭眉頭緊皺,沉聲問道:「你到底是誰?鄧大哥的朋友?還是老王八蛋的朋友?」
黑袍人瞥了少年一眼,「都不是,問那麼多作甚?你我斷無再見的可能,別那麼好奇。」
說著,她已經轉身背對著劉赤亭。
走出去幾步卻又突然停住,本不想多說的,但不知為何,一句話已經到嘴邊了。
「活久點兒,別那麼容易就死了。」
話音剛落,黑影如同閃電一般劃破天幕,瞬息之間便消失不見了。
劉赤亭黑著臉,心說你們修為高的人全是這種貨色?誰不想活久點兒?我沒事兒找死著玩兒嗎?
轉念一想,人家救我一命,我嘀咕人家,是不是有點兒不是玩意兒了?
可一瞧見紫菱,劉赤亭就一肚子氣。
她哪怕假惺惺地為郭陽掉幾滴眼淚,劉赤亭都不至於如此生氣。
鬧騰了一夜,此刻一輪大日自海面爬起。一艘雲舟載著兩具屍體,紫菱牽著清清,怔怔出神。
直到日光灑在她的臉上,灑在郭陽與秋鴻的煞白臉上。她才呢喃開口:「爹是死在他手上的,咱們咱們算是給爹報仇了。我帶你回家。」
幾句話而已,憋了一夜的女子終於再也忍不住了,突然之間便哽咽了起來。
哭聲很純粹,劉赤亭站在海邊往雲舟看去,哭聲的主人像個無助的孩子。
「是我害的,都是我害的。我算來算去,終究自作自受,一場竹籃打水想保護你,可終究還是我害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