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不必了。你們先走吧!」在路上,郭拙誠從售票員嘴裡知道這個手藝不錯的司機姓羅,聽售票員顯擺說,現在長河縣交運公司就只有兩個司機敢開這條路。
「行,那我們就先走了。」羅司機又按了一下喇叭,開著四處透風的汽車走了,留下一股難聞的、令人作嘔的酸臭味。
把兩包濕漉漉的衣被和一袋小麥以及小包鹹菜放到了板車上,對著滿臉感激的女人說道:「把背心給我吧。你們家離這裡多遠?」
女人很不好意思地將背心遞給他,說道:「不好意思,我下不去,不能洗。……,我家離這裡還有三里地。」
郭拙誠怒道:「你真是蠢啊!你一個女人能推動這麼重的板車?你男人呢?」
女人先是吃驚地張大嘴巴,繼而怒道:「我哪裡有男人,我還沒結婚呢,你以為我多大?我不過是不小心罷了,我怎麼推不動?……」
郭拙誠這才仔細地打量起眼前這個女人來,發現她除了黑一點,皮膚粗糙一點,還真是一個女孩子。而且臉上的黑和皮膚粗糙都是因為長年勞作而留下的。
他說了一聲對不起,接過濕漉漉的背心下塘去了。
女孩倒不知道如何說話了,覺得自己剛才發火實在沒必要,人家只是誤解了而已,誰叫自己的臉這麼黑呢,還有胸脯那裡那麼大呢,哪個不熟悉的人了自己也以為自己年紀大。
想到這裡,她又生氣了:「哼!原以為你是好人,原來也是登徒子!肯定是了我的胸脯就以為我是婦女了。」她氣鼓鼓地甩了一下手,幾步衝到馬路上,吃力地推著板車朝前走著,推車的速度明顯太快,一就是賭氣。
可惜沒有人,她賭氣算是白賭了。
郭拙誠理都沒有理她,他正忙於善後呢:先從行李袋裡拿出毛巾,用塘水將全身用力擦了一遍,然後洗乾淨背心和毛巾,這才上岸。
總感覺到軍服上粘染長途汽車裡的酸臭味,郭拙誠乾脆將軍服疊好,換上了一套便裝,軍服連同濕毛巾、濕背心一起捆好用以前軍隊發的防水袋裝好,塞進行李包的角落,然後大步朝前走去。
「放下,我來幫你推!」郭拙誠幾步走上去,將行李袋往板車上一扔,說道。
「不要!我自己能推!」女孩似乎覺得自己有點不近人情,又說道,「剛才謝謝你,……,你沒事吧?」
郭拙誠一隻手抓住一個板車把手,另一隻手將她的胳膊扒拉一下,說道:「當然有事,這麼冷的天能沒事嗎?讓我推,不出一身汗會得病∵開!」
女孩一邊讓開一邊說道:「你這人好霸道。」清郭拙誠換了衣服,她好奇地問道,「你怎麼不穿軍服了,忒好的。」
郭拙誠一本正經地說道:「不穿了。誰知道前面又有沒有人喊解放軍同志幫忙的。」
女孩噗哧一聲笑了起來,銀鈴般的笑聲真正將少女的魅力顯現出來。接著,他才發覺她的聲音也很動聽,如黃鶯出谷,清新而嬌脆。他不由自主地轉頭向她。
她撅起嘴巴說道:「什麼,都被你說成醜八怪了。」
郭拙誠笑了一下,認真地推起車來。他不得不佩服這個女子的堅強與韌性,這麼重的板車竟然一個人推。
她似乎知道郭拙誠在想什麼,說道:「習慣了,每一周都要推幾次。如果不是打濕了,板車沒有這麼重的。剛才是大意了,唱歌的時候沒注意……c的謝謝你,要不我都不知道怎麼辦。」
郭拙誠問道:「你是老師?上面是你的行李吧?放假了?」
她脫口反問道:「你怎麼知道?」
郭拙誠說道:「猜的¨校有孩子住宿?他們吃的用的都要你拖?」
她更是驚訝,說道:「嗯……也不完全是。不少學生都是自己背自己扛,只有那些女孩子和身體瘦小的孩子要我幫忙。現在好多了,學生家裡沒有以前缺糧食,不用再每家每戶上門催……」
似乎往事不堪回首,她說到這裡時,眼睛都紅了。接著,她問道:「你不是我們這裡的人吧?你到哪裡去?」
郭拙誠回答道:「我是外地的。到長河縣縣城去。」
女孩驚訝地問道:「你怎麼知道在這裡下車?」
郭拙誠更驚訝,問道:「難道在這裡下車下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