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來說,安全係數也更高一些。
然而紙上運籌,永遠無法算盡實際情況,此番石虎南下之速、動兵之眾,以及決心之大,確實出乎了長安方面的預料之外,再加上一系列具體操作過程中的陰差陽錯,就導致王澤困守堯祠,憂心糧秣不繼……
王澤有時候也會瞎琢磨:就楊清你多事,倘若我攜帶足夠的糧草而行,就不至於如此窘迫啦!實際情況也是如此,倘若援軍攜帶著足夠數月吃用的物資東渡,估計行軍速度起碼慢上一倍,還很可能遭到郭太騎兵的抄掠……王澤多半會被迫退守臨汾、絳邑,不敢遽然北上平陽;即便抵近平陽,也很可能被石虎圍城打援,包了餃子;即便沒被石虎截住,恐怕也沒有足夠的時間在堯祠構建起工事來……
總之,樞部沒有錯,楊清沒有錯,他王澤也沒錯,錯的是石虎,那廝就不應該這麼強!
主要是關中晉軍屢次擊敗強敵,確乎從上而下,驕氣漸生,未將羯軍放在眼中……其實仔細想想,昔日在平陽城下,所部皆核心精銳,又有大都督親自坐鎮,才能勉強擊退石虎;後在河內,即便甄隨都會中石勒的圈套,導致幾乎是平生頭回喪師,還差點兒把楊清給坑了……則羯兵與石氏叔侄,實不可小覷也!
大都督雖雲「料敵從寬」,但在面對石趙的時候,真把這句話聽進去的將領,恐怕不多哪……
目前軍中之糧,加上遇敵前特意從襄陵搜集到的,也不過尚可資供五日吃用而已——幸好普通士卒並不清楚——若是對非核心力量限制口糧,則能多拖兩三天。故此倘若三日之後,戰事尚無轉機,王澤就非得撤退不可啦,或者東躥襄陵,或者南遁絳邑。
他現在只盼著莫懷忠可以趕緊把糧食給運上來。然而莫部不過五百人,即便再加上臨汾、絳邑等城的守軍,怕也上不了三千,則多帶糧食,行動遲緩,必為羯賊所劫,若少帶糧食……他來也沒用啊!
王澤不禁緊咬牙關,暗自籌謀:我是不是乾脆冒個險,放棄堯祠陣地,南下去接應莫懷忠,然後退歸絳邑為好啊?不行,絳邑太遠了,無法策應平陽的戰事。不如我主動東退到襄陵去?
正當他籌思難決之際,十數里外的平陽城內,姚弋仲終於想明白了問題所在,於是匆匆找到劉央,分析道:
「樞部遣援軍來,為我呼應,助守平陽,其所謀劃,一得一失。
「其得,先置軍於夏陽,復儲糧於安邑,預作準備,一旦聞警,可以快速來援,大出賊之預料,使石虎不得不分兵擊之。
「然而,不當使援軍駐於堯祠——堯祠距平陽城不過十里,即便步兵疾行,兩刻可至,惜乎中隔汾水……倘無汾水,兩相策應,足抗羯勢;今汾水為隔,於我為有害,於敵則無傷——羯賊勢眾,但建浮橋汾上,或平陽,或堯祠,隨時可以機動策應。
「是以末將以為,援軍上計,當謀求入城——平陽城廣,即五萬眾亦可容納;中計,入襄陵以威脅羯賊側翼;下計才是駐軍堯祠……」
劉央沉吟了好一會兒,這才苦笑一聲,說:「卿所言是也,惜乎太遲……」倘若裴大都督在,估計他會用一個新詞兒,叫「馬後炮」——「且卿所言上計雖好,可惜羯賊環伺之際,援軍不易入城;所言中計,襄陵終究太遠,且彼處背山而地狹,賊但遣一軍以撓之,恐不能抄出其後,更等閒難救平陽……」
你所說的上計、中計,樞部未必沒有考慮過,但也並非十全十美之策,總存在著難以解決的問題啊——
「卿言至此,實乃我等之失也。既守平陽,倘若能於城南平原上,汾水西岸,起或壁壘、或小城,相距二三十里,以備援軍之來,則無憂矣!」
當然啦,這也同樣屬於「馬後炮」。此前石虎東歸,石勒使石生守并州,則平陽方面的晉軍只會考慮如何進攻,不會再琢磨固守待援之事;等到石虎秘密潛歸,又大破拓跋鮮卑,逼得平陽方面只能暫取守勢,終究時間太短,也根本來不及別立小城或者壁壘啊。
再者說了,即便立起了小城,那你要不要放兵哪?放得多了,反弱平陽的防守之力,放得少了,羯軍必然先往攻取。終究不是看似無害的堯祠,難道羯軍會允許你空著城,單等援軍前來入駐不成麼?
聽了劉央的話,姚弋仲
第三十一章、馬後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