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強大的大周,如今萬事皆已有了個眉目,僅僅是幾個折家兵出現在蘆子關和魏平關,便嚇得我們中止計劃背棄盟約,不說旁的,七家家主和部族會議會如何看我們拓跋家?」
他是彝字輩的重臣,作為宥州防禦使,又是出兵府州的第一線指揮,他一說話,幾個光子輩的晚輩想要發言的便頓時緘口,將目光投向了坐在中央位置的拓跋彝殷。
拓跋彝殷卻沒說話,眉頭緊鎖著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半晌,他將目光轉向了蓋著獸皮躺坐在椅子上的綏州刺史拓跋光琇:「光琇,說說你的想法。」
這個身材瘦弱滿臉病容的拓跋家最年長的「光」字輩成員兩隻眼睛清澈透明,他身上沒有遊牧族群那種粗狂豪野的腥膻之氣,反倒有一種穩重自持的讀書人氣質。
見族長垂詢,他略抬了抬身子,緩慢而堅定地說道:「漢人常說一句話,黃河九曲,獨富一套,說的便是大漠北面的河套。我們要打府州,不是單純為了拔掉折掘家這顆釘子,而是為了打通和那片肥沃的土地及廣闊的草場之間的通道。那裡縱橫千里方圓,均是一馬平川,物產豐富足以養育人口牲畜,地勢平坦適合我族騎兵往來馳騁。那片地方在漢人中素有『塞上江南』之稱。只要奪取了那裡,不用三十年時間,我們便能培育出十萬控弦之士,到時候下關中也好,出河東也罷,廣闊天地,將任我族馳騁縱橫。我們拓跋家割據銀夏,已經將近五代,祖宗留下的基業雖然厚實,卻多是窮山僻壤,不足以富族群,不足以養兵民。甚麼時侯中原的皇帝騰出手來了,便還要拿我們開刀長興四年的難關我們能渡過來,不是憑運氣,也不是憑力量,而是因為當時的洛陽朝廷還沒有占據全局之勢,中原的漢人在內鬥,這正是我族奮起積蓄力量的天賜良機,若是能夠據有河套,日後我們便有了一塊足以自足的穩固後方不要說割據,若干年後,便是效法當年入主中原都未必是一件難事」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然則折家進駐延州,亦不得不防。折從阮是數十年沙場搏殺出來的宿將,小覷不得。他之所以率兵入關,其實並不是因為中原皇帝的命令,而是看透了我們對府州方面的覬覦之意。他知道,沒有汴梁大周方面的支持,僅憑摺掘家自己是當不住河東軍和定難軍兩面夾擊的。因此他才冒險抽調府州的一部兵力出延州,為的便是牽制我軍的北上大計」
「此計雖險,卻十分有效,一旦我族主力北上,折家兵出蘆子關,叩青嶺門,甚至殺到統萬城下都不是沒有可能。我們都和折掘家交過手,他們的兵是強兵,這是公允之論。不過若是他真箇敢攻城,勝負卻仍屬未知。夏州城堅固無比,若無內應獻城,便是以當年的大唐百戰之師,要攻克也頗不易。即便我族守軍不敵折家,堅守上半年卻也還是能做到的,折掘家畢竟是客軍作戰,諸事不似在府州那般便當。而我軍主力一旦攻克了府州,則折掘家根基便被挖斷,折從阮縱然再厲害,也是無根之萍,不足為懼了」
說到這裡,他皺了皺眉頭:「此刻我憂心的,卻並不是折家,而是延州軍中那個突然冒出來的李某」
面對眾人詫異的目光,拓跋光琇扭轉頭看著褚微言緩緩問道:「春秋先生,這個李某的名諱,知道麼?」
褚微言搖了搖頭。
拓跋光琇道:「諸位請細想,彰武軍和我們做了多年鄰居,其軍中有多少兵,兵手裡拿的都是甚麼武器,有多少個軍官,都叫甚麼名字,我們早就摸得清清楚楚的了。但是對這個李某,我們卻一無所知,甚至不知道他的姓名。這個人究竟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呢?此事太過蹊蹺,一個籍籍無名的軍官,先是鬧了一場兵變,甚至一度占據了州城,高允權雖然復辟,最終卻也沒能奈其如何,反倒還委其做了蘆子關巡檢使,這件事情,大家難道不覺得蹊蹺麼?」
「彰武軍的一個小卒而已,何足多慮!」拓跋光遠不以為然地道。
「一個小卒?」拓跋光琇皺了皺眉,「此人是第一個敢將營寨設在延州城外的彰武軍軍官,一般彰武軍的小卒哪個敢如此做?」
「懂得開倉放糧收買人心的小卒,你們誰見過?」
「折掘家最然厲害,卻畢竟是遠來的客軍,中原的皇帝絕對不會允許他們吞併延州的,府州的力量已經太強了,強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