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詞文章舊黨還能說不怕誰,但小說……沈安的一本石頭記風靡世間,惹的兩個西賊和遼國最尊貴的女人為之著迷。
「這篇文章就像是小說,從交趾的源頭說起,一步步的,夾雜著細緻的描述,讓人跟著喜怒哀樂,這像是小說,卻又不是小說。」
「這都是真人真事!」
一個編輯仰天嘆息道:「這沈國公遠在海外,竟然還留下了這等手段來對付咱們嗎?」
秦觀面色慘澹,他覺得自己才高八斗,除卻蘇軾之外,汴梁城中再無人能和自己比肩,可沈安人都出海一年了,章惇用他的手段依舊能碾壓匯英報,這讓他如何不羞愧難當?
「原先小報都是沒人關注的東西,這沈國公一弄,竟然就弄成了汴梁人都喜歡的消遣之物。你說他是怎麼想的?竟然知道大家都喜歡那些市井故事,看的津津有味。
你等可知道宰輔們如今也每日都要看小報嗎?」
「知道,說是每日他們在上衙的路上會買一份,就在馬背上搖搖晃晃的看,邊上的家僕舉著燈籠,到了皇城前還能看一會兒,最後在值房裡看完了,幾位宰輔議論一番昨日的市井故事,輕輕鬆鬆的開始做事。」
這等事兒在後世常見,所謂一杯茶,一包煙,一張報紙看半天,曾經這是許多人夢寐以求的好日子。
可現在卻已經浸透到了大宋的每一個角落裡。
「別說了。」
秦觀在沉默,眾人漸漸安靜了下來。
「去問問。」秦觀現在就希望自己輸的不要太慘,「去問問今日咱們的小報賣的如何。」
有編輯去了,秦觀回到值房,滿腦子都是在詩會遇到那個少女的場景。
那微微皺眉的模樣,很自然的微笑,雖然隔著一層面紗,卻讓他心動了。
可沈安卻瞧不上他,說什麼自己經常出去浪蕩,不堪之極。
可士大夫們去青樓、去玩女人不是很正常的事兒嗎?不說旁的,就說文壇盟主歐陽修,那就是個風流的代表性人物。直至現在,他依舊是一樹梨花壓海棠的典範,引得文壇為叫好。
那沈安枉自是雜學宗師,還是大宋名將,卻迂腐不堪!
想到這裡,秦觀苦笑了起來。
人家是大宋首富,自然有資格挑三揀四,自己連進士都沒中,奢談什麼啊!
他隨即打開稿件,慢慢的看著。
審稿是一件很麻煩的事兒,不但要看是否合適,還得要找到毛病,隨後修改。
「少游!」
不知過了多久,外面傳來了聲音。
秦觀笑道:「這般小心翼翼的,某又不是老虎,不吃人。」
房門被推開,進來的是去查探小報銷售情況的編輯,他木著臉說道:「少游,不好。」
秦觀只覺得心一直往下落,「為何?咱們這一期的小報做的這般精彩,就算是比不過北邙報,可也有可取之處吧!」
「是比昨日的買的多,可……」編輯搖頭,「那些小販說,百姓每日買一份小報就已經了不得了,自然要買最好看的。能買兩份小報的多是有錢人,咱們今日賣的比昨日好,就是那些有錢人買的。」
呯!
秦觀一拍桌子,渾身顫抖起來,「那些……那些有錢人買了有何用?這小報就是要百姓看,他們看了有屁用!」
他雙手捂臉,挫敗感讓他忍不住落淚了。
有錢人自然有渠道獲取消息,關鍵是有錢人大多都已經站隊了,該支持新政的,該支持舊黨的,大多已經站隊完畢,除非是出現政策變動,否則這個站隊幾乎不會變化。
所以有錢人看報紙,那只是消遣,只是獲取信息之用。
而百姓卻不同,他們看你的報紙,就會被你的觀點所影響,隨後就會站隊。
沒見現在的汴梁百姓出門都能吹噓些新政的事兒嗎。
那些老漢蹲在家門口,說著新政的利弊,得意洋洋。
而他們了解新政的渠道就是小報,就是說書人。
匯英報上下準備了許久,準備來一次逆襲,可隨即就被章惇一巴掌拍了下去,一點兒脾氣都沒有。
這種憋屈的感覺讓人想吐血。
……
「陛下,御史蘇軾彈劾宰輔上衙時看小報,還有各處衙門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