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頭,抓到一個賊寇細作!」「帶過來。
」夜裡,朱銘被傳令兵叫醒,陳子翼聽到動靜也跑過來。
不多時,山賊帶到。
「軍爺,俺是奉命來投降的。
」山賊是個小年輕,眼珠子滴溜溜轉,似乎很聰明伶俐的樣子。
朱銘問道:「前面被堵死了,你怎過來的」山賊回答說:「今晚負責守崖壁的是錢四哥和孟六哥,俺是錢四哥的人,吊著繩子悄悄被放下來。
」朱銘又問:「那個錢四哥打算怎樣投降」山賊說道:「今晚下半夜,錢四哥帶人去殺寨主,在山上放火為號,軍爺可帶人趁亂殺來。
」朱銘沒有說話,而是靜靜思索。
張廣道帶人繞後夜襲,要麼在今晚,要麼在明晚,容易跟山賊那邊撞車,這會影響自己的判斷。
想了好一陣,朱銘終於說:「你回去告訴錢四哥,他如果動手了,就在前面崖頂敲鑼。
噹噹噹噹,噹噹噹噹,噹噹當,噹噹噹噹,四四三四,就這樣敲,我才曉得是他發信號。
」「四四三四,俺記下了。
」山賊點頭道。
朱銘揮手說:「你去吧。
」山賊立即被帶走,陳子翼問:「朱兄弟真信他的鬼話」朱銘笑道:「是不是真的無所謂,咱們都不趁機進攻。
若是真的,讓山賊們內鬥。
若是假的,正好避過危險。
張三哥已經帶兵奔襲了,咱們只須相信張三哥,犯不著因為山賊一句話而冒險。
」「便該這般,俺還怕朱兄弟信了。
」陳子翼放心下來。
朱銘叫來傳令官:「告訴將士們,今晚加緊防備,沒我命令不許亂動!」寅時兩刻。
山上忽然傳來喊殺聲,多處亮起火光,前方崖頂也在敲鑼。
朱銘只當啥都沒發生,躺在山道上,靠著篝火睡大覺。
山賊們折騰好半天,自己搞得精神緊張,卻發現官兵沒有絲毫動靜。
楊英咬牙切齒道:「這些狗賊,居然不上當!」四當家也頗為無語,他覺得此計絕妙,誰知屁用也沒有。
又這樣僵持一天。
交戰第三天,後半夜。
張廣道帶著三十多人,已漸漸摸到山寨後方。
中途減員四人,全都是摔傷的,集中安置在某處山坳。
其餘弓手,已經疲憊至極。
但沒有一個人退縮,咬著牙跟隨張廣道爬山。
他們的想法很簡單,朱銘給足了糧餉,又待他們極好,半途而廢太不仗義了。
更何況還有軍法,臨陣脫逃要砍頭,萬一真被砍頭咋辦有恩又有威,足夠支撐這三天的跋涉。
「引火筒拿出來!」張廣道說。
弓手們紛紛掏出竹筒,這是廉價版的火摺子。
藤蔓、蒿草、蘆花等物搗爛曬乾,一層一層捲起來,最外層再卷上草紙。
點燃之後,放回竹筒,蓋上蓋子,筒蓋有小孔可透氣。
陰火能燃一兩個小時,只要拔開蓋子,隨便一吹就可變成明火。
張廣道拿出火刀和火絨,點燃一些枯枝敗葉。
其餘弓手,陸續拿著引火筒過來點燃,然後蓋上蓋子掛在腰間。
眾人繼續往上攀爬,張廣道獨自爬在最前頭。
他手裡有一根繩子,遇到陡峭處,就自己先爬上去。
尋找樹木系好了,再把繩子拋下,弓手們抓著繩子分批跟上。
大約黎明時分,張廣道率先爬到山頂。
一個又一個弓手,順著繩子爬起,然後躺在地上直喘氣。
張廣道沒有立即下令進攻,而是坐在那裡等待,等喘息聲漸漸變小,才低聲說道:「點燃火把,五人一隊,見到東西就燒!」引火筒的蓋子被扯開,張嘴一吹,火焰燃起,三十多支火把很快引燃。
這裡也是有山賊放哨的,但已經兩天不爆發戰鬥。
別說山頂的哨兵,就連殺虎口都有些懈怠。
張廣道帶人舉著火把,足足衝出二十多米,那些哨兵才終於被驚醒。
第一反應,不是作戰,也不是示警,而是撒腿就跑,接著才一路叫喊:「官兵殺來了,官兵殺來了……」「喊起來!殺啊!」張廣道大吼。
「殺啊!」弓手們紛紛吶喊,漫無目的亂沖,見到易燃物就去放火。
什麼五人一隊,此刻全都亂了,畢竟訓練時間太短,夜間根本顧不上彼此。
好在,山賊比他們更亂。
先是聽到喊殺聲,接著又多處起火,完全不知道官兵殺上來多少。
那些老賊還稍微鎮定,臨時招募的青壯已經嚇傻,扔掉兵器一路奔逃哭嚎。
許多青壯都在往一個方向逃,那裡是安置老弱的地方,他們要跑去尋找家人,保護自己家人的安全。
……聽到山上的動靜,朱銘在半山腰猛然驚醒,確定這次是張廣道在夜襲。
他拔劍大呼:「張都頭襲營成功,快點燃火把待命!」一支支火把湊到篝火旁,朱銘仔細聆聽前方動靜,沒有立即發動進攻,而是下令:「先擊鼓,大喊殺賊!」「咚咚咚咚!」「殺啊!」「殺賊啊!」一通擊鼓吶喊,等山上四處起火,官兵終於開始行動。
陳子翼還是開路先鋒,門板棄之不顧,刀盾手的武器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