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約之下,在國中的存在感也非常的微弱。
所以真要講的話,還是統治了將近一甲子之久的南梁政權在江東的影響力更加深遠。
儘管梁武帝在垂死之年整了一把大的,但卻不得不承認,在其統治期間,是南朝政權難得保持相當長一段時期的社會穩定。其人憑其一己之力牢牢掌控政權長達三十多年,一直等到臨死之前各種被壓制的隱患才來了一次集中的大爆發。
所以當蕭詧回到江東祭拜先陵的時候,也多有南梁遺老們聞訊趕來見證這一幕,回想南梁舊年江左繁華,不由得涕淚橫流。
蕭詧兄弟在其父死後,一直處於被眾叔父們排斥打壓的狀態,他們的祖父蕭衍也默認這一情況,因此其人對於建康舊事也乏甚情感,便又皆此一眾遺老聚此之際,再次宣揚了一番大唐皇命。
很快相關的人員便聚齊,一眾人便也將要啟程前往長安。儘管陳昌在國中的存在感並不強烈,但終究也曾是統治江東的君主,所以在其離開之前,還是有許多南朝臣民們趕來送行。
陳昌自覺作為亡國之君本來不願出見群徒,但在看了一眼同行的蕭詧之後,他還是決定露面見一見臣民。
他在車中給自己打氣半天,然後才起身行出,望著被唐軍將士們隔絕在大道兩側的江東士民們,一時間眼眶也有些濕潤,他深吸一口氣而後顫聲說道:「我江東父老樂道尚義,不幸遭遇庸主,以致民生不興。而今天意垂憐父老,大唐至尊皇帝陛下跨江兼治,江東政治不久必興!此庸徒辜負父老,今將入朝請罪,請父老勿以為念,但使民情和睦、民生興盛,余願足矣!」
說完這話後,他便又向周遭環揖為禮、灑淚作別,然後便登車離去。周遭眾江東父老們見狀後也都紛紛感懷落淚,拜別故主。
一路行程不需贅言,等到時間進入臘月,一行人也終於抵達了長安。長安城東灞上早已經準備好了盛大的歡迎禮節,由宰相代表至尊率領百官親自出迎。單單只是陳昌一行的話倒還不必如此大的陣仗,主要還是同行有一眾南征凱旋功士。
陳昌之前曾在長安為質居住數年,對長安還保有原來的印象,可當這一次故地重遊,所見到乃是一個超出想像、前所未見的宏大城池,一時間也驚訝的瞪大雙眼,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
此時長安城外除了朝廷所安排的迎接官員之外,還有眾多的士民聞訊趕來,當他們看到隊伍當中南陳國主車駕的時候,頓時便都充滿自豪的振臂高呼道:「王師威壯、復滅一國!擒來賊主,為我至尊祝酒獻肉!」
這一番呼喊自然讓南陳君臣們倍感尷尬侷促,然而這本就是勝利者該有的特權,百姓們情感熾熱又直接,自然為國力的強大而歡欣鼓舞、自豪不已。
一眾人員入城後便直往皇城而去,今日皇城乾元殿中仍有盛大的宴會歡迎凱旋功士並南陳君臣們。待到群眾抵達乾元殿外,早已等候多時的皇帝李泰便也登殿,與之一同到來的還有皇長子李晉一下幾名日漸曉事的兒子。
很快群眾便魚貫登殿,一眾功士們自是眉飛色舞、興奮不已,而諸南朝人士則有不少都還沒有見過當今至尊,只在傳言中聽聞至尊如何的風采無雙,心中多多少少是有些懷疑,認為應該是有些過譽了,今日登殿之時,便忍不住壯著膽子向殿上窺望。
因為此夜並非正式的朝會,所以皇帝也沒有穿著正式的袞冕禮服,只穿了一襲赭黃袍,服飾比較簡約,但星眸劍眉、丰神俊朗,當其從御床上站起身來俯瞰入殿群眾的時候,更給人一種近乎實質般的壓迫感。
因為不是什么正式的禮儀場合,所以李泰也比較隨意。
他視線先在率領南朝群徒登殿的陳昌身上一頓,略作頷首之後便又轉望向另一支隊伍當中由李捴所率領的凱旋功士們,神態頓時變得鮮活起來,望著眾人的眼神充滿了欣慰與喜悅。
「今日在宮中苦待諸眾、無心治事,召來門下諸息,誇耀一朝武功。然此群豎只道諸將士又獲一功而已,不知此功偉甚!前晉永嘉以來,赤縣崩裂、天下不安,當時古人或謂一時之患,不意禍患綿延逾數甲子。神州義士,安忍抱殘守缺?但志力雄壯之士,無不以收拾山河、再造金甌為己任!仁人志士,數不勝數,血淚挫折,難能盡言!」
1369 吾輩成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