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府中群眾如此驚慌,高演一時間也是憤懣不已,將幾名跳牆逃跑又被捉回的奴僕捆綁起來吊在前堂,手持著皮鞭親自上前抽打,當著府中群眾的面,一直將這些人抽打得周身鮮血淋漓、就連嘶吼慘叫都沒有了力氣,高演這才停了下來。
府中群眾聚集在前堂,看到這一幕後,全都嚇得噤若寒蟬,大氣都不敢出。然而高演仍自余怒未消,指著這幾名受罰的奴僕怒聲道:「這些不義賊奴生於世上只是禍害,給我逐出府去,不准任何人給以診治!」
經過這一番發泄之後,高演心中所積鬱的怒氣才稍稍舒緩一些,旋即便擺手驅散在場一眾男女僕員,只留下王曦等數名心腹,一起進入中堂議事。
進入中堂之後,高演先命人在外把守住門窗,禁止閒雜人等靠近,待與眾心腹們各自坐定,他才開口將此行前往遼陽面聖的經過講述一番,旋即便又嘆息道:「此番面聖,至尊多言嗣後事宜,似乎體中確是頑疾難消、自覺天命不待。更作威令迫我誅殺諸元,並言但能妥善料理此事,便將以我為繼。」
在場一干常山王心腹們聽到這話後反應也都各不相同,有的人忍不住暗抽一口涼氣,沒想到皇帝居然殘暴到要殺盡諸元宗屬。
有的人則是面露喜色,因為只要常山王能夠繼承大統、履極登基,那麼他們這些潛邸舊人們自然也都會雞犬升天、勢位上水漲船高。
「陛下既有此命,大王亦應遵從。魏氏失國,乃是天棄其宗,自非人力所逼。但欲成就大事,皆需有所犧牲。方今家國多事,必須仰於長君,大王施行此事,也不過是順天應人,並非以私仇加害。」
有人直接開口勸告道,犧牲元氏一族這過氣皇室,換來一個繼承皇位的機會,這交易怎麼看都不會。或許會在道德上承受一定的壓力,但元氏之有今日的下場,也是因為他們本身無力守護社稷所致。
聽到這話後,又有幾名王府屬員也都紛紛點頭附和,認為這樣的犧牲是值得的。當然也有人念及王妃同樣出身元氏,顧及到這一節後便又勸告道:「陛下雖言誅盡諸元,但既然將事情付於大王,自然也是默許大王在行事中可以事從權宜,可以適當的對親友稍加關照。」
高演聽到這話後,卻不由得苦笑一聲,他倒沒覺得皇帝給了他事從權宜的餘地,反而更像是專門為了刁難他。估計皇帝大概是想以此來考驗自己對其命令的執行度,從而再考慮要不要將皇位傳給自己。
然而正當眾人還在各抒己見的議論紛紛時,性格本就儒雅遲緩的王曦才開口說道:「諸元不可殺,若殺,則大王前路盡矣!」
高演向來都比較重視王曦的意見,此時聽到其人發聲、而且開口就是語出驚人,臉色也頓時一變,連忙開口說道:「先生何出此言?何謂若殺諸元、吾路便盡?此事陛下尊口親允,難道還會有什麼轉變?」
「請問大王,至尊可有敕詔賜給?不只是以大王為繼,誅殺諸元之令可有書文?」
王曦並沒有直接回答高演,而是又望著他反問道。
高演聞言後臉色便又微微一變,旋即便沉聲道:「雖然沒有書令,但是至尊口諭如此,況且當時有聞此言者非我一人」
王曦同樣沒有正面回答高演的疑惑,又繼續開口說道:「家國多事,所以需仰長君,協和於內,抗拒於外。大王因血脈、人望得預嗣位,若至尊當真不祥,本就應是守國應事的當然之選。諸元無罪,貿然誅之,必然大損大王時譽,斷絕群眾所望。
至尊若果真有傳位之心,當此時節正應對大王褒揚扶植,以期能夠眾望所歸,如此大王才能順利繼位,得以統控內外。豈有將欲傳位大王之際,反而要強逼大王染此是非之理?是故下官斷言,若大王當真奉命行事,勢必難能如願,反而會別引糾紛於身!」
「這、這若至尊果真有心不利於我,又何必如此大費周章?我今不過只是都下一介閒人,難道還能悍拒皇命不成?」
高演聽到王曦的提醒後,臉色變得越發慘澹,半是狐疑、半是無助的說道:「但今皇命既已下達,就算、就算我不、不肯奉行,怕也不能,結果同樣先生於此可有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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