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信紙,片刻後,伸出手,把它撕了個粉碎。
許問不知道隔壁房間發生的事情,也不知道一個多月後,自己會得到一份意外的驚喜。
房間裡留了燈,被壓到只剩一豆,他挑了一下燈芯,四壁間迅速明亮了起來。
桌上有一疊資料,很眼熟,是他在山下看過的那份,流觴園的人直接給他搬上來了,還是放在了他的房間裡。
資料比他之前看過的厚,今天又有了一些新討論,包括不久前他跟儲秋實的那番登記,全部都被記錄了下來,放在了這裡,紙上的墨跡都還殘留著特有的香味。
之前許問還以為這是流觴園給連天青這位半步天工的優待,他現在不這麼想了。
就現在看來,明家跟朝廷的聯繫多半集中在內物閣,潛龍宮以及周邊新城是內物閣的重要試點項目,內物閣自然會向這邊傾注大量關注。
流觴會的討論結果只是其中之一而已。
許問輕吐口氣,坐下來細看。
前來流觴會的是當代最頂級的工匠大師,他們經驗豐富、思路深廣,隨意碰撞出來的東西常常都能發人深省。
受到許問的影響,他們這次討論的議題主要集中在新技術的萌芽以及新舊技術的衝突上。
他們並非真的故步自封,對於世界已經或者說將要呈現在他們面前的變化,他們其實都是有感覺,並且懷著各種各樣想法的。
只是換了以前,他們對這種趨勢會更沉默、更警惕,帶著自己可能也沒發現的抗拒,而不會像現在這樣,心平氣和地坐在桌邊進行討論。
他們來自於大周各個地方,深入或者說出身底層,也常常來往於高官貴人家中,為他們織錦裁衣、打制金器、修復書畫、造屋制器。
當他們展開討論,進行思考,那深度與延展性是驚人的。
透過他們的言論,許問的目光放到了從未有過的廣闊,他發現,變化的端倪早已出現,早在他提出全分法之前,早在內物閣成立之前。
他想起了一品坊,想起了那橫平豎直整齊的房屋與街道。
相比之下,這才是真正這個時代將要出現的鳴音。
而也正是因為如此,許問仿佛能夠透過紙面,聽見大師們的嘆息聲。
時代是向前發展的,不可阻擋,不可回頭。
這時,房間裡突然傳來「喵」的一聲,許問被嚇了一跳,低頭看見球球不知道從哪裡出現了。
球球在他腳下,蹭了蹭他的腿,又咬住他的褲角,似乎想把他往什麼地方拉。
許問愣了一下,站起來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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