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問看上去太不好惹了,他們最後還是長了點眼色,沒敢隨意造次。
許問轉向那對小兄妹,把皮袋交還給他們,看著他們的表情稍微有些複雜。
鍾意刀的造型這麼奇怪,當然是有特定的手法搭配的,不會那手法,你根本用不了這刀。
許問之前是自己琢磨了一部分,又被郭安教了一部分。
而現在,這小女孩能夠熟練地使用這把刀,只說明了一個問題——有人教過她,這把刀的設計者或者傳承者,也是把這兩套工具交到他們手上的人。
就是不知道,究竟是郭家兄弟里的哪一個……
許問開口問道「你們……」
話才出口,小男孩突然一拉自己妹妹,兩人一起向著許問和連林林跪下,一個頭磕了下去,一邊磕,一邊大聲說道「謝謝恩人,謝謝恩人!」
鄉音難懂,他們這句話說的卻是標準的官話。
許問立刻回神,連忙一手把小男孩提了起來。
與此同時,連林林則已經把那個小女孩攬進了懷裡,拿出一塊手絹,把她臉上的污漬和嘴邊的血跡擦得乾乾淨淨。
「女孩子也不能隨便對別人下跪的。」她非常溫柔地說。
野狼一樣的小女孩渾身髒兮兮的,偎在她的懷裡,一動也不動,好像生怕弄壞了什麼東西一樣。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極其小聲地說「可,可是我娘說,人家幫了你的忙,就應該道謝啊。」
聲音很輕微,官話也很不標準,但總算是能聽懂了。
「也有別的道謝的辦法啊。」連林林拿出手絹,給她把臉擦乾淨,指著一邊說,「比如說,我很喜歡那朵花,你能把它摘過來給我嗎?」
白臨村現在沒有下雨,但空氣還是有點濕漉漉的,周圍大部分花朵都已經凋零。
唯有一朵花長在那棵樟樹一根粗大的樹枝下面,被護住了,尚且完好無損。
小女孩聽見連林林的話,先是眼睛一亮,馬上就想動身的樣子,但看見那朵花,突然有點猶豫。
她走到那朵亮黃色小花的跟前,蹲下去,又站起來,再蹲下去,又再次站起來。
如此反覆三次之後,她回到連林林面前,小聲用那個很不標準的官話問道「小花不想被摘,我可以不摘嗎?我,我可以用別的辦法謝你!」
連林林一直在看著她,聽到「小花不想被摘」六個字的時候,她的眼睛也亮了起來,笑吟吟地問「什麼辦法?」
「我,我做一朵小花給你!」小女孩鼓起勇氣,說道。
「我也可以!」小男孩也站了起來,幫著妹妹說話。
連林林抬頭,跟許問對視一眼,一起說道「好啊。」
小男孩走到樟樹旁邊,問妹妹「哪根?」
小女孩的目光四處掃視了一下,指向其中一處「那根!」
許問抬頭看向她指出的方向,眯起了眼睛。
連林林走到許問身邊,詢問一般地看著他,許問不動聲色,伸手向連林林比了個拇指。
那樹枝的位置比較高,小男孩動作很快地爬上了樹。
他提著皮袋中的那把小斧子,一手摟著樹,另一隻手則揚起斧子,乾脆利落地砍在了樹枝和樹幹的連接之處。
許問看清他砍的位置,忍不住又往前走了一步。
這小男孩三四歲年紀,個頭非常小,力氣雖然比想像中的要大一點,但終究還是有限。
他一共用了十斧,砍下了那根足有他大腿粗細的樹枝,每一斧都在同一個位置,落斧很快,而且極其穩定。
左騰也在看著他,這時忍不住喝了聲彩「好苗子!」
十斧過後,樹枝落下,小女孩已經守在了樹下,接住了落下的粗枝。
這時,她拿著另一把小斧子,抱著樹枝,盤坐在一塊石頭上,開始砍去上面的分枝以及樹葉。
她身體比普通孩子還要瘦,個子也很小,只到許問腰部,這根樹枝如果完全立起來的話,恐怕跟她差不多高。
但現在她坐在那裡,手起斧落,突然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動作果斷而有力,仿佛這樣練過千百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