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如垂暮之老者,容色蒼疲。大街小巷,皆是如死一般的沉寂。
刑部尚書府張家、侍御史李家、宗正孫府等先後被查封,以往賓客絡繹不絕,如今變得門可羅雀,就連偶然經過這幾家門口的百姓在路過的時候都跑得飛快,生怕沾染了晦氣。
如此,那些人倒還真是沒多餘的精力來管棲身於被封禁的陸尚書府的一行人。
陸府。
以往光鮮亮麗的金絲牌匾如今已蒙上了少許灰塵,厚重的紅木門上,兩張交叉疊放的白色封條尤為顯眼。
陸晼晚所居住的院子裡,臨湘閣閣樓上,一男一女倚窗對坐,焚香煮酒,少有的悠閒。
男人一身赤色錦袍,玉冠攏發,笑容邪肆,容顏精緻更甚女子。
對面,女人恬淡如水,素手輕抬,容貌秀美,清麗無比。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抬手,從陸晼晚手中接過一杯溫酒,趙子離忽而抬眉笑了。
聽到他這般談笑,陸晼晚也笑了。似乎,他們有很長時間沒有這樣安安靜靜地坐著了。現在能有這樣的機會,她都始終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這段時間發生的事,信息量太大,讓她有些難以消化。雖然一切都在預料當中,卻仍教她覺得有些突然。
「幽州傳來消息,晼晚想不想聽?」淺酌慢飲,趙子離將酒杯緩緩從唇邊挪開,薄唇輕抿,抬眼望向對面的人。
聞聲,陸晼晚眉眼一挑,他們從幽州離開不過一日的時間,在這一天的時間裡,幽州會有什麼消息?
眼中詢問之意明顯,陸晼晚不用出口問,趙子離便挑了挑眉,道:「陸桁遇刺了。」
握著酒壺的手陡然一頓,陸晼晚抬起頭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趙子離。怎麼可能,她這個父親大人竟然在幽州也有仇家?
「昨日夜裡,陸桁落腳的客棧遇襲,陸康傷重愈,落敗身死,其餘人等皆死於非命。至於陸桁,」趙子離眼中興味頗濃,當他聽到月影傳給他這個消息的時候,其驚愣程度也不亞於眼前的小女人,「被人生擒,不知去向。」
聽完趙子離的話,陸晼晚皺了皺眉,心裡某處有種輕微的異樣感。她雖是恨那個給了她生命,卻又毫不憐惜她們母子三人的男人,也有過報復,但從來沒想過要他的命,眼下,聽到趙子離說的話,心中泛起一股失落。人有時候就是這麼奇怪,明明自己想方設法要去對付的人,最後卻被別人搶占了先機,心裡便會有一種失落感,至於心中到底是怎麼想的,也只有自己才能知道了。
抿了抿唇,陸晼晚終究是沒有說話。
將她的微妙情緒看在眼裡,趙子離也猜想得到這其中的原因,抬手從她手中接過酒壺,為兩人再斟了一杯,斂眸看著杯中的溫酒:「我著人去找。」
「不用了。」聽到這話,陸晼晚先是一愣,隨即便拒絕了,她到底還是不想再見到陸桁,只是,不知道娘親知道了這個消息會是怎樣的反應,「大哥知道這件事嗎?」
抬頭將酒壺放好,趙子離點了點頭:「景昳比我先知道這個消息。至於你娘那邊,你……」
搖了搖頭,陸晼晚低聲道:「沒了就沒了吧,我娘不知道也好。」她與大哥一早就想要脫離尚書府,只不過是娘親不舍,現在尚書府也被查封了,世上也不會再有陸尚書這個人,如此,她娘親心中的念頭該斷了吧。
拋開這個話題,趙子離又道:「趙子鈺敗落,但其黨羽尚存,尤其暗狼兵團一日不剷除,便會是禍患。況且,離趙子鈺問斬還有一日半的時間,若是在此期間出了紕漏,可謂後患無窮。」
「你的意思,在這段時間裡,我們還是要與趙子彥聯手,找出其匿身之處?」陸晼晚皺眉。據她所知,暗狼兵團神龍見首不見尾,行蹤飄忽不定,就連趙子鈺逼宮那晚與暗狼兵團正面交鋒也是偶然。趙子鈺形跡敗露,暗狼兵團必定暗中蟄伏,又豈會輕易被人盯上。
趙子離自然也知道此事幾率太小,眉眼一挑,道:「最起碼,要阻斷趙子鈺與之聯繫。」只要趙子鈺一日不除,便會有多一日的風險,他們大意不得。
點了點頭,陸晼晚瞭然。眼下趙子鈺被囚禁於天牢,是以,這段時間他們還是要與趙子彥聯手,等到完全除去趙子鈺之後,再回幽州。
眸光一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