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叫在場所有人都聽了去,其中自然也包括座下早已情緒不穩的趙子離,更是包括——一臉擔驚受怕跪在座前的妖魅舞姬!
映鳶暗自鬆了一口氣,看來大人沒有騙她。一個已死之人,竟然能牽動九五之尊如此情緒,可見那人在趙頊胤心中分量之重,那麼她接下來的路便要好走的多了。
思及此,映鳶微微揚起的臉上漫起一絲迷茫,似是不解。
「皇上。」徐穆海在身邊小心提醒了一句,一雙老練的眼睛卻是時不時瞥向那跪地一身海棠紅的舞姬,有所懷疑。
「叫什麼名字?」扭頭看了徐穆海一眼,目光複雜隱忍,徐穆海見之,有些不忍。
便在他踟躕之間,趙頊胤已在眾人萬種歆羨、嫉妒、暗恨的眼神和複雜的心情當中,抬步緩緩行至映鳶跟前,在她落地的裙擺邊停步佇立,啟唇問道。
映鳶聞聲垂眸,臉上划過一絲受寵若驚的嬌羞,雙手緊握在腹間,音若蚊吟之聲,道:「奴,映鳶。」
「映——鳶——」沉聲輕吟,趙頊胤垂眸深深看了一眼跪在他腳邊的女子,又抬頭看了一眼夜幕中鑲嵌的一輪孤月,喃喃道,「月到樓南山獨遙,攏鬢新收玉步搖。映樓明月鎖金鋪,鳶飛杳杳轉轆轤。」
語罷,竟是伸手與映鳶虛扶一把,免了她的禮。
「奴謝皇上。」眼底漾起一絲絲笑意,映鳶嘴角微揚,低垂著頭謝恩。
竟然又是一個靠舞姿勾引皇上的狐媚娼子!
看著台下似有郎情妾意的兩人,姜姒攏在袖間的手越攥越緊。小指上的護甲刺入手心,一陣鑽心的疼痛。
惠妃握在座椅扶手上的右掌鬆了又緊緊了又松,如此重複了不知道有多少次。
「惠妃。」與映鳶之間拉開一小步的距離,趙頊胤轉身沖已呆坐在座上的惠妃傳喚道。
聞聲。惠妃一驚,見趙頊胤正直直地看向自己,想也不想便從座位上起身,往前走了幾步。經過姜姒身邊之時,她能分明地感受到姜姒周身的那股怨恨氣息。
「今後。映鳶便是你延禧宮的人。」說罷,不及看惠妃臉上的神情,便又回過頭看著一臉驚訝的映鳶,道,「惠妃也是愛舞之人,想必你二人定能好好相處。」
皇上這是何意?前一句的意思分明是讓她進延禧宮服侍惠妃娘娘,可下一句,聽著似乎又是另一重意思。
映鳶不解,惠妃同樣不解。但同樣都是聰明之人,有些話不知對錯便不能說。有些事不知所謂便不要問。
趙頊胤既開金口,一言九鼎,自然是無人敢反對。惠妃與映鳶抬頭,不約而同看了對方一眼,口上應下,心中卻是防備。
「難怪世人要稱今日為上元佳節,兒臣恭喜父皇又得一美人。」聲音來自映鳶身邊的坐席後。
誰也未曾料到,趙子離會突然開口。趙頊胤聽此一言,終是動了動唇卻沒有說話,只是臉色暗沉了許多。一臉陰沉讓人不寒而慄,目光陰鶩的看著趙子離。
然,趙子離對他滿目的怒意熟視無睹,嘴角輕揚。噙著一抹嘲諷之意。
那是滿滿的挑釁!
身為九五至尊,趙頊胤如何能看著有人如此挑釁於他,即便——這個人是他摯愛之人的兒子,是他如今最為掛心的子嗣!
被遺忘在一旁的徐穆海見狀,神色有些擔憂。自璃妃過世,這對父子之間的關係便顯得萬分詭異。但在趙頊胤身邊侍奉了這麼多年。外人看不懂他,徐穆海卻能看到一個與眾不同的九五之尊。
這些年,趙頊胤一直暗中守護著趙子離,不然,合滿朝文武之力,身為妖妃所出的皇子,哪裡能安安穩穩存活到現在。即便是他所處的環境有些艱辛,但什麼都沒有命重要。一旦殞命,那才是真的什麼都沒有了。然而,現在的十三爺,似乎還不懂,呀不想懂!
嘆了口氣,徐穆海上前,道:「皇上,可需奴才再多派些物資去延禧宮?」
「無需!」聞聲,趙頊胤周身的那股冷凝氣息消散了幾許,有些頭疼地看了一眼似乎漫不經心的趙子離,忽略他那似笑非笑的神情,偏過頭去,皺眉道,「延禧宮內一切照舊,映鳶已賞給惠妃,隨她如何處置!」
負手重新走到金螭盤龍椅上坐下,趙頊胤以手撐額,顯得萬分頭疼。
104 疑是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