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力......
「拉斯洛先生?」法托拉德看他那麼激動,繼續呼喚道,「您醒了麼?」
「伯爵大人,他離清醒還有一段時間。」
法托拉德嘆了口氣,總算伸手摸了拉斯洛的脈搏,然後回頭安撫納雅:「心率有些偏快,但依然有力,呼吸略顯吃力但比剛才好了許多。請放心,納雅大小姐,你父親還活著。」
納雅擦著淚,總算平復了些心情:「可是那根導管被他拔了,沒有伊格納茨醫生,這還怎麼放上去?」
「我會放的。」
卡維依然保持著平靜,只對拉斯洛的那隻手感到無奈:「能不能先把他手拉開?」
貝格特總算起了點作用,繞過床沿幫了忙,騰出了他的雙手。作為外科同僚,雖然對卡維有些偏見,但現在大家都是綁在一根繩上的螞蚱,出事了誰都跑不掉。
卡維也知道這個道理,所以根本沒把他當子爵繼承人對待:「你來拉鉤。」
「我?」
「我只有兩個手。」
在眾人的矚目下,貝格特沒辦法只得上手輕輕拉住鉤子,繼續暴露視野。
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卡維索性入鄉隨俗,按照伊格納茨的劇院節奏繼續解釋之前操作出問題的主要原因:「其實這種失誤在所難免,英法兩國的氣切往往都會遇到這種問題。」
「什麼問題?」
「損傷氣管後壁的問題。」卡維笑了笑,無奈道,「尤其是那些個性張揚的法國人,對於外科手術太過大膽而毫無敬畏之心,因為損傷後壁而死在他們手上的氣切病人數不勝數。」
在當時的奧地利,每當被眾人針對的時候,成功轉火法國人總是個不錯的選擇。
卡維這套金蟬脫殼玩得一般,但好歹有了點效果。
尤其是法托拉德,他年歲最長經歷最多,對法國人一直都沒什麼好感。在這些話的刺激下,馬上把問題擺正到了醫療這條路上:「所以說為什麼會損傷氣管後壁?氣管並不細啊。」
卡維給自己漏了點光線,仔細查看拉斯洛的氣管,發現並沒有損傷食管,這才鬆了口氣:【1】
「因為梗阻性窒息時病人會拼命呼吸,氣管內部是負壓。整根氣管只有和食管貼合的後壁是黏膜組織,其他都是軟骨環,所以就導致了氣管不再是圓筒形,而是後壁前凸的一個倒U形【2】。」
事關重大,法托拉德聽得很仔細。
耳邊簡單的物理因素和解剖學名詞他都能聽懂,但聯繫在一起再添加上一副血肉模糊的頸部畫面,情況就完全不一樣了:「恩,原來如此。」
卡維有些驚訝,抬頭看了他一眼,繼續說道:「因為氣管前後壁非常接近,所以這時突然插入的刀尖如果沒控制好力度,就會輕易損傷後壁。用這個導管也是一樣的,簡單的切口並不能輸送大量空氣,在插入時伊格納茨老師......」
「所以只是個意外?」
法托拉德不想再聽下去了:「我意思是,整件事的起因是伊格納茨醫生身體不適,所以沒能完美地完成最後這個步驟。你為了幫忙調整位置,所以拔掉了導管。」
卡維點點頭,意識到他確實沒聽懂。因為整件事真真的重點還是在於氣管後壁損傷的程度,以及食管有沒有破裂。【3】
但這不影響兩人的交流。
「當時情況危急,拉斯洛先生已經因為窒息失去了意識。沒能和納雅小姐解釋這些,實在抱歉。」
現在拉斯洛基本無礙,卡維這才恢復到原來的樣子,和納雅致歉。不管他的行為對錯與否,這都是必須的,他可不想得罪一位頂級富豪的女兒。
法托拉德也及時補充了一句:「卡維先生也是出於無奈,這些外科手段連我都聽得非常辛苦,在那種時候和你慢慢解釋就是害了你父親。」
納雅終於點了點頭:「他現在怎麼樣了?」
「氣管後壁損傷並不嚴重,食管也沒破損,只需調整好導管的角度......」卡維又一次把管子小心翼翼地放進了拉斯洛的氣管里,「然後綁上帶子固定,一切大功告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