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說話的間隙掙開他,卻被他抱得更緊了。
「姐……能告訴我是怎麼了嗎?」
我知道自己聽到這話之後身體不自覺地顫抖他肯定感覺到了,我輕聲地儘量不讓自己內心波動太大地問道:「十年,你有沒有事情瞞著我?」
「我……我沒……」
「你想好再跟我說吧。睡了,明天還有事,幫我給陳翰請個假。」
我沒有再給他思考的機會,直接關門進了屋,連洗漱都懶得去,躺在床上一夜都是噩夢,夢見景邁倒在我腳下,夢見景邁對我說:「老鹿,我好疼……」直到被血再次淹沒的窒息感,將我驚醒。
上午十點,我帶著副金絲邊眼睛,紮起來頭髮,換上之前初來到這兒時候買的一身衣服,站在了九哨鄉小學的門口。看著學校里蹦蹦跳跳的學生,我很難把他們和那些陰謀聯繫在一起。學校很簡陋,沒有門衛門房之類的閒職,我走進學校,直接拉住了一個成年人告訴他,我是帝都的記者,要採訪下校領導,我模仿著一口京腔,不過十分鐘,就有一位副校長出來接待我了。九哨鄉小學有兩排平房,一排是教室,一排是教師和校長辦公室還有食堂。在校生63人,包括1-6年級,教師統共三個人,加校長和副校長,一共5個工作人員,一起教學生的語文、數學、體育、思想品德、自然……剛才我在校門口看到的就是體育老師、音樂老師、自然老師集一身的一位。
「俺們村的娃兒,家裡頭大部分都是捕魚的,剛開始都是俺們求著來上學的……」
我沒多餘地功夫感動九哨鄉小學的校史,匆忙岔開話題:「劉校?您是教語文的?」
劉校驕傲地點了點頭:「咋樣?俺普通話是不是可標準?」
我只能尷尬地陪笑著點了點頭:「所以校舍這兒都是陳氏基金建的?」
「可不是麼?俺們這兒以前就一個小破茅草屋,就老張和我兩個人帶著十五個娃,上午給高年級上課,下午給低年級上課。」劉校嘿嘿笑著,像是回憶起以前的事非常自豪。
「那這房子是他們派人來蓋的啊?」
「可不是麼!來了一個施工隊,就一個月,房子和操場都建出來了!」
兩天內,我跑了七八個村鎮小學,得到的答案基本都一樣,陳氏向他們捐的都是校舍和物資。學校全程沒經手過任何經費。除了學校還有一些貧困戶送米麵和生活物資的捐助,似乎兩天的走訪都在印證陳氏是個良心企業,順帶著嘲笑我的心思都是白費。
第三天,我低頭看著躲在一群灌木後的新風鄉指示牌,心裡湧起一股異樣的感覺。這是我第一次知道新風鄉這個地方。這裡交通閉塞,不臨海,沒有公路,找老鄉幫忙打聽了很久,才攔了輛知道新風鄉位置的驢車。大爺趕著驢陪我在新風鄉轉了一大圈都沒有找到新風鄉小學半點影子。直到後來大爺遇到一位相熟的老婦人,才得到點兒消息。這位經常上山採藥材的婦人告訴我,倒是曾經在山上見過那邊的山溝里有車經過,可能學校就在翻過山的峽谷里。那裡沒有村落,鮮少人去,她起初都以為是自己的幻覺。
「你一個女娃娃,還是不要自己上山嘍,這山溝溝里有蛇、黑瞎子,還有狼!俺們採藥從來都不敢過那邊兒去。」
老婦人和趕驢車的老漢一起勸我,我有點感動於這邊鄉親的淳樸,於是笑著問大媽道:「大媽,今天晚上可不可以借宿您家一宿啊,明兒我朋友到了我們再一起上山去。」
「哎呦老天爺,你這個女娃娃,咋這麼倔吶?」婦人把籮筐背起,指了指前方的村落,「前面兒就是俺家了,俺男人進城賣菌子晚上不回來。」
老漢嘿嘿一笑:「娃娃,他家是他們村兒最好的!他家搞藥材的,老有錢嘍!」
「滾滾滾!送你的貨去!」
夏季山裡的夜風,吹得窗欞叮咣響,大媽非常貼心地給了我床新被子,還帶著淺淺的柴火味兒。我有強烈的預感這次找對地方了。心中仿佛有個疑惑在隱隱發著光,從李彥茗的照片,到陳氏基金的捐助對象名錄,似乎一切早就有了苗頭。好在明天黃晨星會來和我匯合,他當過特種兵,經驗比我豐富,他來了我心裡也有底。迷霧背後的世界,像是被我窺見了一角,我要抓住它一點點把背後的所有都拉扯出來。